还行,这会儿估计已经跟周公勾肩搭背了。陈林虎一回二楼,心情倏然转晴,两三下蹬掉鞋,也没管张训身上还有水珠,搂着他腰就在肩膀上来了一口。
嘶,张训给他扯开,牙痒照着虎哥猫抓板啃,磨平了再招我。
陈林虎笑了:跟谁发微信呢?这大半夜的。
这算管上了吧。张训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宁小萌。还是得跟她说声,她对付小胖属于对症下药。
陈林虎也比较关心段乔的事儿:她怎么说?
能怎么说,气呗。张训叹气,他俩的事儿我是管不了,随缘吧。
世界上的感情参差不齐,当局者是系铃人也是解铃人,外人都帮不了太多忙。
这一天的折腾,刚才还挤着胡闹了一顿,俩人都犯困,随便吃两个小面包当饭,就洗漱洗漱爬到床上窝着。
张训这回可算记着把门给关严,让好事的肥猫自己玩,为了安抚还特地开了个罐头,这才回卧室。
陈林虎正对着手机皱着眉划拉,表情可以用审视来形容,张训看着发乐,掀被子上到床上扫了一眼。
一溜颜色各异的裙子。
我幻视了吗,张训难以置信,还是你有这癖好?
陈林虎反应了一下他什么意思,继而笑不行,伸手在他小腹抓了抓:想什么呢,我是找个参考要画,给我奶画的。
爪子拿开,张训把他不老实的手扫开,你奶不是已经
嗯,早没了,那会儿还没我,我爸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呢。陈林虎滑着屏幕,也没什么遮掩的,直说,我爷有年梦到我奶奶,说想穿漂亮衣服,让烧点漂亮纸衣服过去什么的。
你奶奶挺爱漂亮。张训笑笑。
以前那些纸衣服什么的都不怎么时髦,我爷就自己画,陈林虎想起来了,开始笑,画了两年烧过去,有天晚上我爸做梦,梦到我奶奶说衣服挺好的,以后别买这家了,有点丑。再往后我开始学画画,我爷就让我画,一直到现在。
张训忍俊不禁,让陈家这帮人逗得不轻:按理说这不得找点儿老年款吗,你看的这个有点儿太年轻了吧?
人死了就不长了,我爷说的,陈林虎说,所以我奶永远都年轻,爱穿当下流行的。
他这话说的不经意,张训却觉得有点儿说不出的厚重。
像是不断积累的羽毛,厚厚的一层。
光是看着就知道肯定又温又暖。
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呢。张训有点儿感慨。
每年到这时候他都难受。陈林虎点头。
俩人挤在一起,说话也用不着大声,低语轻言的感觉挺好,张训把头开陈林虎肩膀上跟他一起挑衣服。
这条裙子好,再搭个高跟鞋。张训指了指一套连衣裙,又说,是不是就这几天了?
下下周六,陈林虎边划手机边捏张训的手,一根根指头的捏,西山半山腰那个公墓。
张训之前去过那附近,知道是哪儿:还挺远的啊,怎么去?
以前有往那边跑的公交,今年线路好像是改了,反正不到山脚下,陈林虎说到这个有点无奈,估计得打的。我爷还挺烦打的,说不认识的人开小车他紧张。
没事儿,张训抬手挠挠陈林虎下巴,你该上课上课,不用操心这个,我想办法。
陈林虎还想拒绝,张训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把这事儿敲死了。
接下来两周陈林虎感觉过得特别快,好像爱这个字跟对方交换之后,心里的感情就变得更沸腾更有分量。
他除了上课跟了解几个平台投稿方面的东西外,还得兼顾着留神老陈头的状态,剩下的时间就是往张训身边儿跑,中间还接着单画商稿,尚清华等人都被他这连轴转的架势给唬住,纷纷心虚自己的悠闲度日。
投稿方面的事儿了解的差不多,各平台要求不一样,不过只要投稿,大部分都得准备好一到三话左右的精草,至少一话的成稿,以及故事的大纲和几话脚本等等,陈林虎看得头大,再次领教了没一个行业很轻松的道理。
钱难赚,想靠爱好赚钱更难,陈林虎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当当,画到半夜凌晨都是常事。
腾出来大块儿些的时间都耗在二楼。
有了之前的一次手动挡的经历,就跟开了口子似的,俩人一靠近就容易走火,张训也是遇着了克星,发现自己压根管不住人,只能跟着陈林虎一次次胡闹。
日子就这么忙里偷闲的撒手没。
到了该去公墓的那天,张训问宁小萌借了车,开到家门口接老陈头。
陈林虎还没见过张训开车,撑着副驾车窗弯腰朝里看,开玩笑道:你行吗训哥?
你说呢,张训坐在驾驶座上,一手夹着烟伸到车窗外,侧头朝陈林虎眯眯眼,你说我行吗?
你这嘴真不主贵!老陈头抽了孙子后背一巴掌,人张老师开车,你叨叨什么!
就是,张训按按喇叭,陈大爷上车!保证一路稳当。
老陈头比了两个大拇哥:好嘞!
车开出家属院,老陈头因为略胖而坐宽敞的后排,陈林虎没吭声就钻上副驾,拉上安全带抱着臂,时不时侧头看看张训。
张训动作从容,一贯的慢条斯理,开车的时候就没什么笑影儿了,侧脸显出几分稳重的清冷,握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有力地掌控着去向。
开得又稳当又速度正好。
我的。陈林虎非常满意地想,这人我的。
西山公墓离得有些远,宝象这边的风俗是得上午上坟。三人七点多启程,路上找小摊解决了顿早饭,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十点。
张训没跟着上去,只把人放到最近的地方,自己找位置停车等。
要不了多久,老陈头不放心,你别乱跑啊。
张训点跟烟笑道:多久都行,我就在这儿,除了上厕所都不挪窝。
哎,老陈头说,你要脸皮厚,就地解决也行。
张训:
走吧,陈林虎憋着笑,拎着买好的瓜果和画的衣服,推着老陈头走,他跑不丢!
扭头跟张训挑挑眉,张训冲他露出个有点儿无奈的笑。
当初选这个公墓是老陈头定下的,买的时候备了两个位置,一个给妻子,一个给自己。
墓碑上的奶奶陈林虎从未见过,但因为从小到大几乎年年都来,所以也不觉得陌生。
他跟着老陈头一起把瓜果摆好,又把画的那些衣服什么的压在瓜果底下,搀着老陈头站直。
不用扶,老陈头嫌他碍事儿,我这还能走呢!
陈林虎无奈:行行。
小孩儿就是烦人,老陈头跟墓碑上的妻子说话,不过比陈兴业好!看看,比前两年长高多了吧。前几年考大学呢,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拎过来让你看看品相。
陈林虎跟个被挑挑拣拣的瓜果似的站着,也不插话。
这两年也不让烧钱了,不环保,点着了起火也吓人,老陈头隔了一会儿又说,衣服也烧不了了,我放这儿了啊,你自提吧,反正一年也就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