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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率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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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入杯时,腾起的是沁人的馨香,到此时,金光瑶对他都还是温柔周到的,哪怕他们已经刀剑相向。

要劳烦二哥在此委屈几日,自然不想让二哥住得不舒坦,他淡淡道。

可什么都掩盖不了,朔月已不在他身上。

你在气我?

二哥,如今怒气冲冲的是你。

蓝曦臣拼力压抑着自己胸中似乎迫不及待要与这人比高的怒气,自始至终不是都是你在骗我吗?利用我的信任,将我骗了个彻底,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他们朝夕相处的十几年里,金光瑶有多知晓如何让他舒坦,如今的金光瑶便有多知晓该如何激怒他,用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温柔周到。

可蓝曦臣勉力压抑着他胸中的怒气,他能感到,在金光瑶如今沾满了刺的温柔周到里,他还是能隔着那疼痛感到他在金光瑶挟持金凌的那一刻他感到的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他像被剥除了修为陷在湍急的水流里,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推向他并不向往的方向。

他气他,他自然气他,他怎能不气他?这十几年,他对他无话不谈,再无一事瞒他,可金光瑶却始终对他有所保留,只让他瞧见一角。

可那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关起门来两人来论,两人来吵,而不是闹成如今的地步,不可挽回。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金光瑶说出这一句时,他便感到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好像一旦让金光瑶走出那座观音庙,他便再抓不住这个人,这人就会像疾水中的红叶,一错眼,便再找不见了。

而这一回,不会再有一封从温营中暗中递出的信,来告知他一句:此人还在。

因为金光瑶如今躲得不是聂明玦,而是我蓝涣。

他承不起这一错眼。正是因他承不起这一错眼,所以他慌乱,而也正是因他承不起这一错眼,所以他必须停止不管是愤怒还是慌乱。

蓝曦臣好歹是在云深不知处中修了半世清心道的人,他闭了时眼,再睁开时,那双眼睛已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解释,你欠我一个解释,他对着这个与他结义十余年的三弟。

二哥糊涂了,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所有事。

你没有好好说

我那时问你,便是望着你能好好说,可你呢?

观音庙中,你在激怒所有人。

他记得金光瑶的话,每一句,所以,一旦有了时间,冷静下来思考,他便发现了,那话根本不像出自金光瑶之口。

魏公子,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无冤无仇就能够相安无事?怎么可能,这世上所有人原本都是无冤无仇的,总会有个人先开头捅出第一刀的。

因为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放浪不羁,说难听点,就是到处得罪人。除非那些你得罪过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他们出了什么差池,或是被人下了什么绊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一定会是你,第一个想到的报复对象也一定会是你。而这一点,你是没法控制的。

而且就算当时在穷奇道时你没失控,那么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失控吗?所以,你这种人是注定短命的。你看,这么想是不是好受很多?

谁听了那些话会好受呢?蓝曦臣苦笑。

怎么?金光瑶一笑:我说的那些话,二哥觉得不在理吗?

在理,即使到了如今地步,蓝曦臣也不禁赞同,如果不是摊上了,他又怎么会想和魏无羡这般的人扯上关系,但这话作为对一个人的评价是中肯的,作为对穷奇道这件事的解释却是愚蠢的:可是你那时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激怒,激怒魏无羡,也激怒忘机和江澄,别人也许会逞那口舌之快,可你不会,就像你激怒金凌,只是为了让他靠近你,方便你挟持他。可那个时候你说那些话时,我们皆被你制在手中,你没有理由那么做如果你只是想远渡东瀛。今日在观音庙,你那番言行究竟是何目的?

二哥,你该清楚,怒则生乱,乱则易露马脚,金光瑶见蓝曦臣并不碰杯中茶水,便率先低头抿了口茶,以示虽为幻境,这茶却可喝,他再抬首时,眼睫轻颤,其下的乌黑似瞬时喷出的一张网,一朵黑色的昙花在他瞳孔里绽放,他的语气掺进丝蓝曦臣一直别过眼去不愿正视的却一直存在于他身上的极端和凶狠,他终于肯展露他的怒意了:有人要我死,不但要我死,还要我身败名裂众叛亲离而死,可如我这般瑕疵必报的小人,不把这只黄雀找出来,啄瞎它的眼睛,折断它的翅膀,砍断它的腿,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莲花坞中百家正商议着如何讨伐他,他却偏挑这个当口,离开离海不远、可攻可守易可撤的兰陵,深入内陆,来到这个根本就离莲花坞不足百里的云萍县城,他带去那里的、放任出现在那里的、见到他在便被诱去那里的一个个不是误打误撞入笼中的雀儿,而是涉嫌暗地里使绊子围捕他的猎狗。

蓝曦臣猛地别过头去,在他意识到自己怕也在那其中的时候。他仍在激怒我,而那激怒的背后是否如他所言是为了让我露出马脚,蓝曦臣不想亦不愿去思考。

你还是没有好好说,半晌后,他才幽幽地道:你又何必如此故意妄自菲薄,我从不觉得你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他这话换来的是金光瑶的一声呵笑。

二哥这话说的,我怎么便不是睚眦必报?金光瑶带着讽刺的笑意里显出分甜蜜,传言这世上最甜的蜜总来自钦原这种剧毒的蜂兽:赤峰尊几次三番欲要斩我于刀下,当着金家众人的面将我这个金二公子踢下金麟台,还辱我亲母,娼妓之子,无怪乎此,合着是因为我母亲是个娼妓,才生出了我这个下贱又卑鄙的儿子。但那又如何?他是我结义大哥啊,他被刀灵缠身啊,大哥骂我几句,我这做小弟的不该受着吗?大哥砍我,我若真死在他刀下,那也该是自认倒霉才对,我这做小弟的怎可怨恨,怎可还手?可我偏偏怨了,恨了,还还手了,我难道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吗?

金光瑶每说一句,蓝曦臣便更心凉一分。

这都是什么?踢下金麟台?侮辱阿瑶的母亲?

他清楚记得那段日子的大哥。那时金聂两家争霸之势已定,亭山何氏便是聂家阵营中吆喝得最响的,他们一家骤然被灭门,这事做得太绝,又偏生没一分漏洞,让聂明玦没处说理,这是件极损威信的事,连自己的亲信都保护不了。吃了这个哑巴亏,聂明玦如何会甘心?于是那时候,常氏灭门一案就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把柄,薛洋也不需旁人出手,自己被晓星尘逮到了,聂明玦自然借题发挥,结果逼金光善杀薛洋不成,只判了个形同虚设的监禁,他便把所有的火都泻在了阿瑶的身上。

他当时本想调和两人的关系,毕竟金家问鼎仙督亦并非他乐见的,起码不是那个当时还在金光善手中的金家,而且,薛洋此人阴邪过甚他一向不喜阿瑶与他走得太近,若能借大哥的言语让他下定决心舍掉这人,倒也不是不可。可不成想这其中竟还有此一节,如今想想那时阿瑶确实额头染血,竟是因着被踹下去的吗

但他的不成想于魏无羡却是什么呢?他明明与聂明玦的凶尸共情。蓝曦臣这才意识到魏无羡告诉他的也许并非真相,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真相与片段间是最模糊的地带,正因为他深知大哥与阿瑶之间的龃龉,他才在那掺了《乱魄抄》的清心音被奏出时、在阿瑶决定撤离时倾向于相信了是阿瑶杀了大哥,倾向于接受了那个被旁人告知的片段的真相。

可被斫枝留干后的真相与全部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区别呢?那是一树红梅与一棵枯木的区别,是红颜与白骨的区别,仅留白骨,剃掉所有让他留恋的声与色。

魏无羡怎么敢对他有所隐瞒?受着他的庇护,他怎么能?

可那是魏无羡的问题,他如今都还受制于人,没法去审问去追责。且如今他论的是他和金光瑶,他们这般轻易地便被分裂了,因为几句言语。他不想他们一直这般下去,裂开在两端。他任由金光瑶将琴弦套在他的脖颈上,跟他上了那条船,便是为了这不成为他们的结局。

阿瑶,几日未唤,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时已带了分生涩与干哑,像摘下枝头隔了夜的花,他这般唤他,说着:全都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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