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太平轻笑,知道她想挣脱,却将她扣得紧紧的,这里离曲江近,今晚据说那边有灯会,好多文人墨客都会过去!
婉儿眸光一亮,惊觉太平靠近了她,紧张地低嗔道:不要胡来!
这里不能,那便太平眸光流转,声音说的不大不小,恰好让婉儿听得清楚,换个能胡来地方!
你!婉儿听得耳根发烫,若不是周围有随侍,她定要绷起脸来,轻骂她一句殿下孟浪!
哈哈!太平爽朗大笑,牵着她的手走出大殿。
碎雪渐停,太平一行来到芙蓉园时,已近子时。太平催促着羽林将士开道,带着婉儿来到了芙蓉园中的一处高阁下。
你们四个,守着这里,本宫一会儿要在上面赏烟花,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吵扰了本宫!太平下了严令,先将这四个人安排了。
四名羽林将士当即领命。一来,这高阁左右都是长廊,廊中题诗赏灯者不少,若不守着这儿,确实会有人上去打扰公主;二来,高阁虽有三层高,却并不宽敞,一次只能容下三、四人同层登高远望,他们也不能跟公主挤着登阁。
太平进阁之后,便命春夏红蕊把阁门锁上。
婉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双颊烧得更厉害了。就算屏退了四名羽林将士,春夏跟红蕊也是一直跟着的,她生怕太平一会儿情动太过孟浪,把春夏跟红蕊惊来撞破了她们,连忙低声提醒道:殿下今晚还是规矩些好。
婉儿想哪里去了?太平忍不住笑了起来,在阁中的灯影映衬下,显得眉目如画,我只想静静地与你看看烟火,说说话。
倒还是她不规矩多想了?
婉儿只觉羞恼,偏生她还不能责怪太平一句。原就是她想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这一下,双颊好似被什么烙了一下,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她不动声色地垂下头去,捋了捋帷帽的垂纱,不想被太平看破她的不自然。
春夏与红蕊跟着两位主子来到了小阁二层,临上三层时,太平寒着脸拦住了她们,上面更是狭窄,怎的?是想本宫跟才人坐不下来么?
红蕊大急,垂首道:奴婢知罪!
诺。春夏悄然扯了扯红蕊的袖角,声音稍微大了些,奴婢们就在这儿候着,一定不让任何闲人上去打扰殿下与才人。
嗯,懂事。太平哪里还绷得住笑意,回去赏你们!
谢殿下!春夏再拜。
红蕊眨了眨眼,还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明明还凶着呢,这会儿又要赏了。
等太平与婉儿走上顶阁后,春夏拉着红蕊来到窗侧,窃笑提醒道:你看不出来,殿下喜欢才人么?
红蕊的眼睛倏地睁得极圆,啊?
啊什么?春夏没想到红蕊竟是这样的反应,嘀咕道:也不知道才人为何会留你伺候,木鱼脑袋,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公主喜欢才人,红蕊自然知道,可春夏今日专门提醒,她反而觉得事情严重了。
红蕊压低了声音问道:是那种喜欢么?
喜欢就是喜欢,还分哪种?春夏白了她一眼,像我若是喜欢你,有时候也想拉着你说点悄悄话,这你也不懂?
你喜欢我?红蕊这下是彻底懵了。
这次是春夏的眼睛睁得极圆,不喜欢你,会提醒你这些?!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红蕊总觉得春夏话中的喜欢,跟她想的那种不一样。
春夏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双颊上顿时飘起两朵红晕,恼声道:红蕊,我没想到你竟有这种心思!我说公主喜欢才人,就是就是姐妹间的喜欢!我说喜欢你,也是姐妹间的那种!你说到一半,她觉得心也乱了,砰砰跳得她说话也结巴了,你想都别想我是喜欢郎君的!
红蕊看她急红了脸,连忙劝道:春夏你别急,我也没那个意思。
听到这话,春夏原本是急的,突然又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她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扭过了头去,我也没有!
小阁二层一霎陷入了静默,衬得阁外的欢声笑语极是喧闹。
好姐姐,不恼我了,好不好?红蕊牵了牵她的衣袖,你陪我说说话。不然,一直这样静等着,实在是闷。
春夏本来也不知气她什么,听她软语求饶,便扭过脸来,以后不准对我说这些胡话了!
是!红蕊答完,忽然又迷惑了,春夏不准她说的,是喜欢那句,还是不喜欢那句?
与此同时,太平与婉儿走上了阁顶。趁着太平松了手,婉儿转身将这间小阁的小门带上,又仔细地将内栓拴好。
太平回头瞧在眼里,却不说破。本来她确实没有乱想,可看见婉儿这动作后,她已经可以确认,今晚乱想最多的便是婉儿。
门是婉儿锁的,也是婉儿提醒她,这里是个可以放肆的地方。
太平心间绽开了花儿,只觉有几分激动,她走至小窗边,如常一样轻唤道:婉儿,快来!
婉儿拴上房门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若要她安安心心地跟太平一起临窗赏烟火,她就必须把这道门关好。那是经年累月养出的谨慎,她不想在忘形时,被人从后袭扰,即便知道阁下有人值卫,她还是觉得关门踏实。
她发誓,绝对不是想与太平在这儿发生点什么。
婉儿走近窗边,她想还是应该与太平解释一句,殿下,我只是想看烟火时踏实些。
哦。太平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婉儿看着太平那张染了狐狸味道的脸,知道现下解释已是多余,索性不再做解释,探出半个身子往小窗外扫了一眼,提醒太平,这阁下的人很多,殿下若是不守规矩,会被人听话没说完,帷帽的垂纱便已被太平左右分开。
太平的脸近在咫尺之间,一双眼瞳明媚得好似春光,婉儿不出声的话,他们是听不到的。
婉儿慌乱地抵住了太平的肩膀,觉察太平欺身贴近,她的抵抗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殿下她想劝阻太平的孟浪,若真在这逼仄之地放任太平,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的她不知是太平,还是她自己。
殿下是谁?太平只轻轻抬手,她头上的帷帽便被公主拿下,扔在脚下,发出一声轻响。
太平在笑,全然没有上辈子问这句话时的绝望凄绝,甚至还多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婉儿逼自己凶冷起来,殿下就是殿下!
上辈子听到这句话,太平只觉得心都在淌血,唤她一声太平,竟是比登天还难。可现下她可不要她唤她太平,她想谋她说另外的话,那
婉儿绷得越紧,表情就越不自然。她知道太平想让她唤什么,干脆抢先道:若是妾唤了殿下,殿下是不是就肯规矩了?说话间,觉察太平又往前走了一步,婉儿下意识后退,背脊靠在了小阁的中柱之上,退无可退。
那不成,本宫可没让你唤我名字。太平得意昂头,顺势将婉儿困于双臂之间。
婉儿愕然看她,她竟是猜错了太平的心思?
好好答我一句,我便规矩。太平笑意盈盈,语气虽然真诚,可眸光中透出的热意,像极了一只垂涎欲咬的小狐狸。
婉儿被她的眸光烫得心乱,殿下请问。
殿下是谁的殿下?太平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紧紧盯着婉儿的双眸,期待着她的答话。
婉儿没想到太平竟会问这么一句,张了张口,发现我的二字,比太平二字还要难以启口。
看来,得好好教训。太平嗓音中明显多了一丝沙哑。
听到教训二字,婉儿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身子的反应竟比她的话要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