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放!
太平答得干脆,婉儿也干脆地牵着太平的手,相视一笑,径直走向了隔门。
隔门猝然打开,把正坐在一起打盹的春夏与红蕊吓了一跳。
殿
大人
嘘。太平与婉儿不约而同地对着两人比了个手势,携手一起走下了楼去。
春夏下意识地要追,红蕊想起来大人的帷帽还落在楼上,便快步跑了进去,拿了帷帽出来,追上了春夏。
河边卖水灯的人打了个哈欠,瞥见有客人往这边走来,连忙打起精神,吆喝道:公子买盏水灯吧!我这儿的水灯,可是供在佛前供了整整三日的!
给我一盏。太平说完,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钱囊,这才发现钱囊空空,早就被她花完了银子。
婉儿抿唇,从自己的钱囊中摸出了铜钱,递给了卖水灯的,从摊子上抱了一盏水灯下来,递给了太平,走,去放水灯。
对岸也有三两尚未玩尽兴的游人,也买了水灯准备放灯。
太平跟着婉儿一起在河边蹲下,婉儿可不许笑话我!
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我笑话你什么?婉儿的笑意渐浓,语气温柔得快要掐出水来,快许个愿。
婉儿也一起许。太平眸光明亮,紧紧盯着婉儿的眼睛。
婉儿缓缓合眼,愿殿下
我可不要福履绥之!太平先打断了她的话。
婉儿睁眼笑出声来,那殿下先许。
好!太平合眼,虔诚祈愿,许婉儿一世太平。
也愿殿下一世太平。婉儿轻笑,与太平一起放下水灯。因为河中还有些许碎冰,所以水灯并不能立即飘远。
婉儿往前探了探,掬水推了一下水灯飘走。
太平知道现下的水温有多冷,连忙牵过婉儿的手,呵气吹了好几口,又温柔地搓了搓婉儿的手指,直到有了暖意,她舒了一口气。
当心冻着。
有殿下在,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情意漾满眼波。
旁人瞧见了,只觉羡慕。郎君俊俏,小姐清雅,这是怎样天造地设地一双人?
红蕊将帷帽送了过来,太平给婉儿亲手戴上,牵了她的手,道:婉儿今晚也累坏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婉儿不舍点头,明日殿下还是不要冒险一个人出来了。
嗯。太平知道婉儿提醒的是什么,得此一夜相聚,虽说不够,却也只能忍下。
婉儿声音低下,东宫这几日收获民心不少,殿下不妨借此东风,也给自己谋些民心。
明日我正要做这些事。太平点头,若是婉儿不急着回宫,可以来我布施的地方瞧瞧,若有做得不好之处,婉儿也可以立即提醒我。
诺。
走吧。
太平握紧她的手,一路往郑氏的宅子行去。
西市的巷口,徐徐走出一人,望着太平与婉儿走出了西市,眸底泛起一抹浓郁的疑色。
将军,殿下就在那边,我们要不要过去,护送殿下回东宫?手下人走近这人,低声问道。
不必,我们暗中跟着便好。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武攸暨。
第82章做戏
太平将婉儿送至郑氏宅门前,不敢多言,生怕一开口尽是舍不得之言,徒惹彼此难过。婉儿对着太平福身一礼,也不敢多言,便领着红蕊推门走入了宅子,把大门合上了。
春夏知道公主定是心里不舒服,低声道:要不,明日跟后日再
正事重要。太平打断了春夏的提议,只要人在这儿,还怕她跑了不成?说完,她强打精神,回东宫吧,三哥跟嫂嫂定是急坏了。
她这样甩了随从与婉儿相会,可一不可二,否则只会害了婉儿。反正不急在这一时,等日后一切稳稳当当了,她约得安心,婉儿也来得踏实。
春夏不敢再多说什么,垂头跟着太平走了几步,便觉察太平忽然停了下来。春夏沿着太平的视线望去,迎面走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路护送太平回长安的武攸暨。
难道今晚的事,都被武攸暨发现了?!
春夏惊恐,太平其实心里也在忐忑。可她知道上辈子的武攸暨是什么性子,也许可以试试搪塞过去。
武将军?太平故作惊讶。
武攸暨走了过来,肃声道:殿下这样不好。
太平佯作不解,什么不好?
武攸暨皱眉,正因为是上元节,城中没有宵禁,所以西市这一带最是鱼龙混杂。殿下只带了春夏一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一堆人跟着本宫,本宫玩得不尽兴,怎么?武将军准备向母后告本宫一状么?太平冷声反问。
武攸暨连忙垂头,我只是担心殿下安危。
你告母后么?太平不依不饶,拿出了她骄纵的性子,往前逼问。
武攸暨觉察公主靠近,心跳比先前快了一拍,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到了身后的将士。
告诉本宫,你会么?太平继续往前,武攸暨一路往后退,身后的将士知趣地让了道,眼睁睁地看着将军被太平逼得撞在了巷口的墙壁上。
武攸暨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殿下我
武攸暨,本宫好不容易看你顺眼点,所以才让三哥今晚好好招待你,好让你在三哥那里混个眼熟,以后三哥继承大统,有些差事好歹能想起你来。太平的食指抵住了武攸暨的心口,缓缓用力往前戳,你倒好,不与三哥好好饮酒,跑来盯着本宫,说说吧,是不是母后给你的命令?
是啊不是武攸暨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几句话下来,武攸暨像是灌了一碗黄酒,晕晕乎乎,一会儿觉得高兴,一会儿觉得惶恐。
呵。太平收了手,心底却泛起一阵凉意。从武攸暨的反应看,母后一定对她与婉儿生了疑心,所以才会吩咐武攸暨紧紧盯着。武攸暨找到了这里,想必是已经盯了她许久。今晚她与婉儿在酒楼上的那些情浓时刻,也不知武攸暨到底看到了多少。
偏偏,这个时候她不便问,也不便解释。
太平这会儿是越看他越是刺眼,转过身来,便瞧见婉儿提灯走了过来,想到她方才对武攸暨的那些举动,她下意识想张口解释,婉儿却先一步开了口。
化雪最冷,臣担心殿下回去时冻伤手,便给殿下送暖壶来。这句话是婉儿的真心话,她走上前来,将暖壶递给了太平,垂首道,殿下命臣用小楷抄写的佛经,一定赶得及送给天后做寿礼。
太平晃过神来,沉声道:本宫让你保密,你说出来做什么?!你瞧,让他们都知道了,定会告诉母后,哪里还有惊喜?
婉儿声音冰凉,对着太平福身道:臣只是不想殿下被人误会,更不想惹祸上身,无端被天后处死。
太平没有应声婉儿,只是斜眼冷冷地扫了一眼边上的羽林将士,视线最后落在了武攸暨身上,武将军这次一定要坏本宫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