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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鸢长凝-流鸢长凝 免费阅读(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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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梅氏终究是死在宫中的,在开年第一晚便横尸在此,确实会触姑姑的霉头,说不定还会降罪于他。

回家我带你回家武攸暨忍泪,只得吞下妻子已死的苦涩,默默地将梅氏抱起,离开了宫苑。

剩下的宫人们都畏惧武后的威严,被婉儿警告之后,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一条人命贱如蝼蚁。

武攸暨回家之后,对外宣称妻子死于突发恶疾,很快便下了葬。

这桩悬案便自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像是民间一桩寻常小事,很快便没有人记得梅氏这个人。

武后对武攸暨这样的处理很是满意,同年三月,忽然宣旨令武攸暨尚镇国公主,命人加紧正平坊镇国公主府的修建,赶在婚期六月初十前竣工。

避了数年的婚事,到了今时今日,再无退路。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更不同于上辈子。上辈子多少掺杂了不得已,这辈子这桩婚事却是太平主动选择的最好护盾。

第127章驸马

六月初九,夜。

下了好几日的雨,终是在镇国公主大婚前夜停了。

雨水沿着瓦缝垂檐而落,沐着久违的月光滴落在流杯殿的石阶之上,发出声声轻响。

太平平举双臂,由着宫人们伺候穿戴吉服。

阿娘对她疼爱之极,这套吉服共有九层,华贵非凡。自里到外,但凡是绣纹,皆是金丝银线一针一线绣出,凰鸟眼珠或是凰鸟翎毛最耀眼处,还用最上等的宝石点缀其上。

明日的太平,将会是大唐最耀眼的新娘。

寻常闺阁少女艳羡的这身吉服,在太平穿来与铁链枷锁无异,沉重得让人觉得窒息。

伺候太平的宫人们满脸笑意,唯有春夏一人,一直苦笑着。殿下明日要嫁给不喜欢之人,这会儿定是难过得紧,她可不要惹殿下不快。想到这里,春夏悄悄地往铜镜中瞥了一眼自己,极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苦涩。

春夏的小举动尽数落在了太平眼底,太平淡淡一笑,来扶着本宫,这身吉服实在是太沉了,本宫双臂都抬酸了。

春夏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扶住太平平举的双臂。

宫人们把最后一件碧色外裳给公主穿上后,太平终是可以垂下双臂,好好地歇上一会儿。随后的一个时辰,妆娘们还要伺候她梳发上妆,花钿什么的一样也少不得。

太平实在是倦乏,在铜镜边艰难坐下后,冷冷下了令,先退下,让本宫静静地歇一会儿。

诺。宫人们瞧见时辰还早,便听令退出了正殿。

太平倦然望着镜中的自己,尚未梳妆的她,面色微白,折腾着穿完这身吉服,眉眼之间俱是颓色。

春夏担心公主,候在殿门前不时张望里面的公主。

上官大人。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宫人们的声音,春夏惊忙回头,瞧见婉儿领着红蕊走入庭中。

红蕊手中抱着妆盒,想来今日给公主上妆的妆娘应该是婉儿。

春夏的心一揪,这种时候大人来上妆,殿下与大人一会儿怕是要哭得妆都花了。

上妆之事,还是让奴婢来吧。春夏懂事地迎上前去,对着婉儿行了礼。

婉儿轻笑,太后有旨,命我做殿下的妆娘。春夏,你领着她们候在外面,若无传召,不要进来打扰。

诺。春夏心绪复杂,领命之后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婉儿。

即便婉儿掩饰得很好,春夏还是能看出她笑意中的伤感。春夏只觉心疼,却不便出言安抚。

婉儿从红蕊手中接过妆盒,在殿外深吸一口气,终是踏入了殿中。

夜雨刚歇,夜风微凉,把门掩上,别让殿下吹了脑袋头疼。

婉儿的声音刚落,太平便急匆匆地回过了头来,惊声问道:婉儿你怎么来了?她明明与婉儿说好的,大婚这日婉儿不要来送她,不要来看她,她不想婉儿看了难过。

红蕊与春夏将殿门缓缓掩上。

婉儿抱着妆盒走近铜镜,把妆盒放下后,眼眶已红,臣说过的,殿下放心往前走,臣会一直跟着,只要殿下想臣了,回头看看,臣一定在。

偶尔食言一次本宫准的太平同样红了眼眶,酸涩开口。

婉儿忍泪,笑道:殿下入阵厮杀,臣自当相随。说着,婉儿坐到了太平身边,温柔地捏住了太平的下颌,复杂开口,臣会一直在。说完,她另只手打开了妆盒盖子,拿出了眉笔,极是仔细的画起了殿下的眉。

上辈子,太平每次出嫁,她只敢远远地望着,从不敢上前一步,好好看看太平那日有多美。

这辈子,她鼓足了毕生勇气,定要好好看看殿下穿上嫁衣的模样。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太平哑涩反问,眼底泪光闪烁,若不是她死死忍住,只怕就要滚下脸来,就是诚心惹我哭。

婉儿的描眉动作很慢,噙着眼泪笑了,这是殿下的关,也是臣的关。说着,她对上了太平的眸光,一字一句地道:我们一起闯,好不好?

是啊,今日出嫁只是开始,今后当着阿娘的面,她必须与驸马佯作恩爱,婉儿一直随侍在阿娘身边,怎会看不见?

她若硬不起心肠演戏,婉儿若是做不到视而不见,如何谋算将来?

好。太平哽咽应声,婉儿及时帮她擦去眼角涌出的眼泪。

就这一次,以后

谁都不许哭。

太平也帮婉儿拭去眼泪,坚定地道:再等等我,我们这辈子一定能好好的。

婉儿捧住了太平的脸颊,这条路,不论是生是死,臣奉陪到底。

太平一手捧住婉儿的后脑,额头抵住婉儿的额头,好!

容臣给殿下上妆,殿下那年上元节教过臣的,臣都记得。婉儿蹭了蹭太平的鼻尖,轻轻推了推太平,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太平虽然心中依旧酸涩,可听了婉儿这些话,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半点不怕了。

还算有良心。太平忍泪打趣,凝重的气氛比先前婉儿进来时松懈了许多。

婉儿轻挑太平的下巴,笑道:别动。

太平依着婉儿,一瞬不瞬地望着婉儿,随着婉儿的添妆,她在婉儿的瞳光里瞧见了一个娇艳的自己。

那是婉儿眼里心间最美的大唐公主,太平。

婉儿给太平双颊点好了面靥,缓缓起身,走到了太平身后,放下靥笔,拿起木梳,给太平梳理起青丝来。

太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花钿是婉儿亲手画上的梅花,那是婉儿留给她的印记,明日太平将带着这朵梅花昭示天下。

她早是婉儿的妻。

想到这里,太平哑然笑了。

婉儿一边给太平盘发,一边疑声问道:殿下笑什么?

这儿太平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记得我是谁的妻。

婉儿被她戳破小心思,也笑了起来。

小小内舍人,好大的胆子。太平望着镜中的婉儿,真心实意地说,可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大胆。

婉儿莞尔,是世间只有殿下容许臣这样的放肆。

两人对镜相视一笑,她们心照不宣地知道只有打赢这场漫长的仗,才有他日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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