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意从一上车就举着一面化妆镜,对着镜子反反复复地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她撅着嘴,小声嘟囔:蔓蔓,我感觉今天这眼线没画好。
徐蔓:
行了大小姐,你就别纠结你那破眼线了。徐蔓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反正你老公又不嫌弃你。
谁说我画给他看的?女人化妆是为了取悦自己。
大小姐说什么是什么。这姐们总有一大套大道理。
徐蔓打了左转灯,把车开进潮海路,窗外成片葱郁的桂花树徐徐倒退。
原意完全没看窗外,自个儿对着镜子臭美,蔓蔓,这么久没见,你觉没觉得我皮肤变好了?
徐蔓扭头觑原意一眼,悠悠道:有了男人的滋润,皮肤肯定好。
原意:
孟繁臣昨天刚回来好伐?原意晕死。
你敢说你俩没睡?
睡自然是睡了的。
原意理所当然地说:我和孟繁臣是合法夫妻,不睡白不睡。
徐蔓瞥了瞥原意,语出惊人,照这么下去,你爸妈明年就能抱大外孙了。
原意:
原意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徐蔓,求你做个人。
谁都不能跟她提生孩子。谁跟她提,她就跟谁急。
两姑娘在外面晃了一整天。都是会烧钱的主,战利品一大堆。
在一起吃过晚饭以后,原意提议: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听我同事说特有格调,咱俩去玩玩吧!
千万别。徐蔓连连摆手,你老公今早出门时特意叮嘱我,不能带你去酒吧。
原意:
原意眉毛一拧,特不爽,他算老几啊?凭什么管我?
徐蔓:凭他是你老公。
那也是假老公。
徐蔓:
徐蔓静看她一两秒,眼角溢出笑,敢情人孟繁臣献身多次,搁你这里还没转正呢?
原意:
我说的是感情,我俩都不爱对方,他没资格管我。领证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的,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的。
你公公那边透出的消息,说上头最近严查娱乐场所,能不去就不去吧。
徐蔓这么一说,原意心里好受了点。她从小最烦别人管她。她爸妈都不行。更别说是孟繁臣了。
不是我说你,以前你老公没回来,你泡泡酒吧,浪浪也就算了。他现在回来了,你也该收收心了。多少顾着点他的面子。
才不要呢!
她原意的生活怎么可能因为便宜老公回来就改变。她无拘无束惯了,根本无法容忍别人约束她。倘若孟繁臣真要干涉她的生活,那么这便宜老公不要也罢。
这么多年闺蜜,徐蔓太了解原意了。这位大小姐作天作地,没人能管得动她。她也就随口说说,听不进去就算了。
从餐厅出来,原意收到了的孟繁臣的微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孟繁臣:【回了吗?】
这才几点,八点都没到,催什么催!
原意看着这行文字一肚子火。
她也不回复,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眼不见心不烦。
嘛呢?脸这么臭!徐蔓不知谁又惹这位大小姐不高兴了。
原意磨了磨牙,孟繁臣那家伙催我回去。
他凭什么催我回去?这才几点啊?
徐蔓只觉得好笑,人老孟关心老婆还有错了?
原意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他哪里是关心我,他是在管我。
徐蔓听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捅了捅原意的胳膊,神色认真地问:小意,你真打算和孟繁臣做一辈子的塑料夫妻啊?
第4章柴(04)孟繁臣,我们谈谈!
柴(04)
徐蔓难得回趟宛丘。原意今天一门心思想陪闺蜜一起浪。结果八点不到就回了家。还没能去成酒吧。原意这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其实深究起来倒也不是全因为没去成酒吧。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孟繁臣回来了,他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想当初她浪到飞起,谁会催她回家?
原意这人从小就被家里长辈宠坏了,多少有点公主病。但凡只要心里不痛快了,她就容易摆脸色,耍小性子。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
从她一到家,孟繁臣就注意到了。瞅瞅原小姐那张脸都臭成什么样了。
不过他也没问,自顾窝在沙发上看书。
他清楚原意的性格,这姑娘是藏不住事儿的人。等她忍不了了,她自然会主动开口。
霍金的《时间简史》,他在梵于支教时断断续续看了好几个月。离开时还没看完,他就把书给带了回来。如今只看了三分之一。
窗外月色清透,蝉鸣聒噪。暖白灯光倾泻而下,映照在四周,平添几分幽静。
孟繁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细长的五指紧压着书脊,被灯光拉出一道暗影。
他的长相偏斯文,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加之又架了一副银丝眼镜,手抱书卷的样子活脱脱就是民国老报纸里走出来的教书先生,一身温和敦厚的书生气。
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翻书的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原意却在客厅里制造出了无数响声。一会儿泡茶,一会儿切水果,一会儿又在柜子里翻东西。
她打小就这样,只要不高兴了,她就会故意制造出很多响动,引起别人的关注。别人只要问出一句:原意,你怎么了?
她立马就能戏精附体,各种夸大其词,泫泫欲泣,一顿鬼哭狼嚎,坐等别人哄她。
原家这一辈没男孩,就原意和原茵两个女孩。而她又是最小的,家里长辈都宠着她。他们都吃她这套。
可孟繁臣不惯着她。
原意靠着墙壁等了半天,对面的男人全程毫无反应。他静坐如钟,身体塌进沙发,半天都没动一下。眼睛紧盯着书本,看得特认真,像是在搞学术创作。
她差点忘了,孟繁臣这家伙根本不吃她这套。
不管是在原家,还是在孟家,她原意都是妥妥的小公主,谁都让着她,宠着她,哄着她。唯独孟繁臣不会。任凭她作天作地,他反正就一个态度,隔岸观火,从不接招。
她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
啪的一声,原意把一杯泡好的藏红花茶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暗红的茶水承受到外力,从玻璃杯里溅出几滴,掉落在了地板上。
孟繁臣,我们谈谈。女人的声音又冷又沉,还透着那么一股不耐烦。
孟繁臣一直都在这里等着。
他把书合上,转手放在茶几一角,扶了扶眼镜,语气波澜不惊,谈吧。
结婚三年,这样开诚布公的谈话今天是第二次。
上一次是在两人领证的前一天。
那天下午,两个发小坐在一起,做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然后约法三章,将婚后的一切都做了相应的安排。
那是原意认识孟繁臣这么多年,两人第一次促膝长谈。
而今天,他们迎来了第二次。
孟繁臣这次一声不吭地回来,然后就不走了。还入职了原意所在的宛丘十九中。这意味着过去分隔两地的生活就此结束。两人要展开另外一种生活模式了。从今天开始,这套房子多了个男主人,原意要跟他一起生活,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原意是个按部就班,不喜变故的人。她习惯了一种生活模式,就不会轻易去改变。她喜欢维持这种固有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