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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亿本正经(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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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明早再走吧。

季长善拽过身后枕头狠狠打在彭朗肚子上,随即下床抱过衣服去洗漱间换。

洗手台上摆着她的洗护用品。

先前的每个周末,她几乎都要跟彭朗来彭家别墅。她嫌来回装一兜瓶瓶罐罐麻烦,直接准备了整套东西放在彭朗屋里。这些水乳霜精华都是她真金白银买的,当然不能丢在这里浪费。

季长善系好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出门径直走到窗帘旁边,从牛皮软椅上拿过皮包。她的包通常很大,方便装笔记本电脑和工作资料,眼下正好用来收拾她所有的物品。

彭朗坐起来倚在床头,室内只亮一盏台灯,光影昏黄,打在彭朗的左脸上。

他的眼珠随季长善的身影移动。

她脚步快且坚定,走进洗漱间,瓶瓶罐罐接连发出撞击声,没过一会儿她拐出来,头发丝晃动着蹭过后背,她的背影消失于衣帽间门口。衣帽间里,滑动式柜门骨碌碌滚开,衣物窸窣摩擦,她也许在收自己的睡衣内衣,还有几件夏初落在这里的薄外套。

耳朵里灌着各种响动,彭朗取过烟盒,手指捏住烟嘴,迟迟没抽出一根香烟。

他起身换了套外衣,去书房的桌子上拿过车钥匙,等季长善掀开衣帽间的门帘时,正看见他人模狗样地挡在房门口。

你非要回去么?

季长善不理彭朗,费力推开他的胳膊,门把手终于现出影子。

她推门而出,彭朗迈大步抢过她手里的包,季长善停在昏暗的走廊里,再度憎恨自己不如他力气大。她盯住彭朗的眼睛,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盯着盯着眼眶气红了,立马转身往楼下走。

彭家别墅灯火尽灭,万籁俱寂,季长善打着手机手电筒,一束白光顺延阶梯往下流淌。彭朗跟在她身后,步伐比往常快一些,穿越偌大的前厅,赶在季长善推开彭家别墅的大门以前,攥紧她的手,直接把人拉去地库按进车里。

副驾驶的门全然大开,季长善并不配合彭朗关门,一脚踹到他小腿上。她穿的是平底鞋,杀伤力不很大,彭朗没觉得多疼,拎起她两条腿塞到车座底下。季长善挣扎累了,也怕自己情绪激动掉泪,因此冷着一张脸坐稳,不再阻挠彭朗扣门。

地库隔绝了外界的炎热,彭朗的鼻尖却冒出几粒汗珠。

他坐上驾驶座,插钥匙打火,顷刻间锁住四扇门,彻底断绝季长善待会儿跳车的可能性。

季长善倚住车座靠背,按专车价格给彭朗转账,随后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彭朗用余光目睹季长善操作一切,没有提出异议。

他踩着刹车板,提醒季长善系好安全带,这是一个专车司机应尽的义务。

听到彭朗的话,季长善纹丝不动两分钟。她也不想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跟彭朗这王八蛋死在一辆车里,根本不值。但为了表达自己并非按照他的指令办事,到第三分钟,季长善才扯过安全带咔哒扣好。

彭朗没再多说什么,发动车子,一路安稳地把季长善送回西瓦台。

她下车时,包还放在彭朗腿边。

季长善目视前方,冷淡地同彭朗要包。他迟疑片刻,把包递到身边人大腿上。

指尖抓牢包带,季长善终于认清彭朗不打算今朝留一物,日后好相见。

她的眼睛眨动一下,转头望住彭朗的侧脸,他平静如常,季长善确信彭朗不再需要自己。

这个认知彻底堵住了季长善的嘴巴,她放弃追问彭朗突然转性的原因,否则像她纠缠不休,还浪费时间。

季长善麻利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楼大门。

彭朗在楼下抽了一支烟,没再回彭家别墅,而是接了一个专车单子,重新驶出西瓦台,在空荡的马路上匀速奔向客户。

今夜星星月亮都很好,夏末的微风穿越纱窗格子,刮进季长善眼里。

她立在窗边,躲在帘子后面,视线扫着楼下,瞧见彭朗的国产长安打灯重发,一溜烟儿消失在夜色中。

季长善拿右手掐左手的虎口,掐出青白的印子,转头拾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画面寂静地播放。她看了一会儿午夜新闻,女主播的嘴巴开开合合,画面切来切去,季长善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她调高电视音量,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三只西红柿裹着蓝色塑料袋搁在那里。季长善拎出袋子,顺手抱出酱牛肉小香菜,连同蚝油一起摆到厨台上。

大清早去买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季长善起锅烧水,在三只西红柿顶部划十字口,水沸了,把它们丢进去烫一两分钟,这是她早上新学的西红柿去皮法,不能白白放着不用。

西红柿顺遂去皮,季长善拿菜刀切成大小不一的块状。锅上油热,她握一把葱花蒜末扔到锅里爆香,教程上说这样炒出来的西红柿更可口,得照着试一试,不然太浪费学习时间。

厨房水汽蒸腾,季长善花了二十分钟,做出一锅西红柿牛肉汤。

汤汁橘红,咕嘟咕嘟冒泡。她尝了一口咸淡,忘记吹凉,热汤浇灭一小片味蕾,也就无法准确判断咸或者淡。

季长善无所谓饮食的滋味,下了一把手擀面,煮好后,为了不浪费香菜,扽开几根搁进汤里搅拌一下调味。

面锅上桌,季长善耳朵听着新闻,嘴巴不怎么吹凉面条,呼噜噜连汤吸溜完整锅面,吃得迅速且多,胃里难受好一会儿,所以不自禁眨动双眼,差点儿掉出两滴泪。

十岁那年的冬天,季长善吃坏东西,食物中毒引发一场高烧。

她意识清醒,头不那么疼,胃也不难受,只是有些口渴。季晓芸大概怕她死了晦气,给她喂水吃药,还用条凉毛巾盖住她额头。季长善躺在床上,眼皮闭着,一滴泪渗出来滑进耳朵。

季晓芸在病床边坐着,问她怎么哭了,季长善说头疼胃难受。

那时她年纪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找借口遮掩。好多年过去,她不再是小孩子,终于想通那句谎言应当归属自我保护。

因为身体不舒服哭泣很丢人,但是假如旁人对她稍好一点就感动得流眼泪,唯证明她从来没被谁爱过。

季长善厌恶自怜,而在这种时刻,这种发现浪费感情的时刻,怜悯总会悄无声息地爬满心墙。她只好承认自己不堪病痛。毕竟比起长久地心疼,身子难受个一时半刻实在微不足道。

她说服自己,一定是刚才那碗西红柿牛肉面太多太烫,她急匆匆吃了,难受得掉眼泪实在很正常。

季长善抽过几张纸巾,开始是擦嘴,后来胡乱在脸上抹着,不知在吸什么。

41.疗愈谁离开谁过不下去?

季长善哭了一场,第二天六点半起床,下楼吃一碗辣豆腐脑。

西瓦台和旁边小区相隔一条饮食街,卖早餐的四五点就起来忙活。季长善绑着高马尾,穿件深蓝色的T恤,驾轻就熟踏进其中一家早餐店。

老板娘认识她,热情打过招呼,不用季长善特意开口,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就递到她手里。

这碗豆腐脑比旁人的多一撮青红两样小米辣。季长善谢过老板娘,随便找了一处桌子落座。

桌边码放自助调味料,季长善取过一只罐子,从里面舀出五六勺辣椒油淋透白豆腐脑。

瓷勺子搅碎一切,季长善一口接一口吃着,嘴里既滚烫又火辣,额头慢慢渗出一层薄汗。

店内人来人往。

今天周日,早餐店不比工作日清闲。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卷王打工人,周末赶大清早加班见怪不怪,他们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一面把吸管扎进封口,一面匆匆迈出店门。

堂食的客人也不少,人多了就得拼桌,季长善对面晃来一个人,她低头吸溜豆腐脑,根本没注意人影。

你好,对面有人吗?

季长善抬头一瞥,眼前站着个男的,他眉目清朗,穿白T恤牛仔裤,手里抱本厚册子,很像大学生。

她敛回眼光,说了句没有。对方把册子搁在桌子上,没过一会儿端来豆浆油条茶叶蛋,坐到季长善对面,左手拿筷子,右手翻册子。

他翻得很快,书页哗啦哗啦响。

季长善原本对他人毫无关心,只是那本蓝册子过分显眼,她不由多看了一眼,果然是在彭朗家里见过的月亮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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