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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亿本正经(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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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季晓芸拿一把牛角梳一缕一缕梳顺姜长乐的头发,再给她绑出漂亮的苹果头,有时候还拿彩色的小皮筋,帮姜长乐扎好多个小揪揪。

季晓芸没给季长善穿过袜子,也没帮她梳过头。

季长善想,反正她会自己穿袜子,也可以自己梳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坐在婶婶的车上,反复揉捏行李包的提带,第无数次自我说服,后来她就有点儿想哭了。

周晚在驾驶座朝后视镜瞥,季长善的手指原本在绕弄包带,忽而抬起来擦眼睛,她飞快擦了两下,最终把小脸转向窗户,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长善在学校门口下车,拎起行李包跟婶婶说谢谢和再见。

她需要过一条马路才能抵达学校的大门。学校派老师站在马路这边,组织小学生排队安全过马路。季长善排到队伍的末尾,身边的同学在跟爸爸妈妈说再见,他们之间是不必说谢谢的。

领队老师拦下周晚的车,朝队伍里的小学生挥挥手,说大家跟老师走。

季长善双手提大包,每走一步,膝盖都会撞到行李。

周晚扶着方向盘,眼睛跟随季长善一顿一顿地走向马路对面。

他们学校的栅栏门高大宽阔,连大人站在底下都会显得渺小。

季长善比周围的同学矮一截、瘦一圈,肩上背着书包,腿间晃着行李。她偶尔回一下头,跨进学校大门的前一秒,她最后一次回头,婶婶的车已经开远了。

二十岁以后,这些画面就成为季长善将醒未醒时的梦境。

季长善经常在清晨的梦魇中哭泣,梦中的内容醒来便忘,唯独知道自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呼吸困难。她想捂住心口,两手却在腿边紧紧攥成拳头。她的眼泪轻轻淌过皮肤,触感由热转凉,不一会儿就掉进耳朵里,发出咚的一响。

她的梦,总让她精疲力竭。

为了不再做泪梦,季长善卯足了劲头要与过去决裂。

她欠季晓芸四十一万生养费,便成倍地还回去,成倍地甩现金增加气势,耀武扬威。季长善拿上户口本,从季晓芸家里出去,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她从寄存处取出行李箱,快步登机,去外地处理窜货风波。等她回到绛城,日历变成五月份打头。季长善原以为自个儿已经和过去彻底清算,彻底了结,但是此后的那些个清晨,她照旧做梦,照旧在即将醒来时掉眼泪,一切都无法制止。

季长善从自身经验出发,首先想到冯小姐送二十万现金来,大概是心底有过不去的坎儿。可冯小姐能跟彭朗有什么心结?

白裙和玫瑰的故事再度席卷而来。

季长善从二十万现金上挪开视线,看向冯秋白的脸孔。

冯秋白理一理风衣的长腰带,祝福季长善新婚快乐。季长善点头道谢,跟冯秋白谈起商务。冯秋白根本没听过远方要找她代言,想必是经纪人看过同类商品的代言项目,择取别家公司的商务递给她看。

代言哪家的咖啡,对冯秋白而言并不重要。

既然朋友的老婆请她考虑一下远方的产品,她就回去叫经纪人把咖啡样品找出来试试。如果还不错的话,冯秋白不介意做顺水人情。

只不过彭朗和他老婆怎么还搞商业竞争?难道是情趣吗?

冯秋白欣赏季长善懂得利用彭朗的人脉为自己谋利益,这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没有谁比谁低一头。不像她家那位先生,自尊自强得不肯接受她任何一点帮助,反倒露了自卑的马脚。

她跟季长善说自己会考虑看看,季长善和冯秋白道过谢,眼睛重新瞥向茶几上的钞票。

冯秋白请季长善收下份子钱,她已经同彭朗打过招呼。

季长善于是点一点头,冯秋白起身告辞。二人去到玄关,主人送客,双方礼貌告别。

关上大门以后,季长善回到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给彭朗打地铺。

他要是不说明白自己和冯秋白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晚上就别想上床。

52.故事幸好她愿意结婚。

晚上十点半,彭朗敲响季长善的公寓门。她听见动静,慢慢晃到玄关,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才按下门把手。

彭朗穿套深灰色的系扣睡衣,肩膀上披一件黑色的开衫毛衣,不细看还以为是季长善的同款毛衣。

她扫一眼彭朗的双手,这人什么也没拿。季长善先是困惑,随即视线上移,他毛衣的右侧口袋鼓出一块,似乎装着一只小盒子。

小盒子里能装什么,季长善未经思考直接做出判断。她假装没看见任何东西,镇定转身,往客厅里走。

彭朗关上门,徐徐跟在她身后。

客厅没开灯,唯一光源来自卧室。季长善踩着地板上的光和暗影,走到茶几旁边,忽而停住脚。

彭朗继续向前迈了两步,刚贴到太太背后准备环住她,季长善就侧身朝另一边撤步。

他察觉异常,抬手抚摸季长善的后背,我怎么惹你了?

季长善不能实话实说,否则暴露了醋意,显得她一天到晚净吃醋。

她才没吃醋,不过是事情离奇,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做人家太太的,难道还没有知情权么?他最好主动交代自己和冯小姐的情史,要不然就地铺伺候。

为了避免彭朗猜来猜去,浪费时间,季长善往桌面一指,给出提示:冯小姐的房租和份子钱,你收好吧。

光线晦暗,削弱半桌红钞票的刺目性,彭朗见怪不怪,只问:结了婚,不都是太太管账么?

季长善不受蛊惑,我可不是你太太。

你怎么否认法律?彭朗向斜前方移动,绕到季长善面前,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季长善仰脸看他一眼,并不回答。

彭朗若有所思,伸手去抱她,季长善摘掉彭朗的大手,环抱双臂往卧室走。彭朗跟随她的脚步,目光贴在披散的长发上,一进门就不得不跳到地板上,毕竟那张白地铺实在明晃晃。

卧室里开大灯,光明如白昼。季长善走到床边,掀开被角钻进去,她坐在远离地铺的那一侧,冲彭朗轻飘飘道:关灯睡觉吧,你睡地上。

彭朗尚且不关灯,慢条斯理地靠近地铺,蹲下去捏一捏打地铺用的被子。

季长善待他不薄,打地铺用了两床空调被,每一床被子都折成两层平铺好,她的爱意足足有四层那么厚。

彭朗回想桌上的红钞票,推测起季长善生气的理由。

冯秋白并未对大众公开自己的恋情,他的太太兴许认为冯秋白单身。

一位单身的女房客上门送房租,时间还选在大晚上,难免令人猜疑。尤其像他太太这样的醋坛子,更要胡思乱想一阵,得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误解。

如此判断过后,彭朗抬头望住季长善,她已经脱掉开衫毛衣,正在叠毛衣的袖子。

他过去不曾期待季长善爱他,也就自然而然抗拒她的占有欲。如今彭朗巴不得季长善爱他入骨,她越吃醋,越说明他在太太心里有份量。

沉甸甸的爱意正如灌铅的布袋子,不由分说地绑住她的双腿,坠得人迈不开步子,想跑也跑不了。

彭朗心底踏实,隐约扬起嘴角。

他存心逗太太,慢悠悠道:虽然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但季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心甘情愿地睡地铺,睡多久都可以。

季长善没想到彭朗甘心伏法,一时间语塞。

彭朗转头和她对视三五秒,眼神无辜至极,就像一只大狗撕毁整张沙发,暴躁主人回家看到满地狼藉,血压飙升,指着大狗骂街,大狗的两只耳朵向后耷拉贴住脑袋,黑眼睛不谙世事,嗓子里呜咽呜咽两声。

季长善一度搞不清到底是谁犯了错误,差点将彭朗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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