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烟忍着不自在。
微红了脸点头,夫君提醒得是,殿下大恩大德,寒烟没齿难忘。
说到最后,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但在四个宫人眼中,两人却是一幅情意绵绵的样子,并且张口闭口,都记着殿下的恩德,俱是满意的微微颔首,这二人呈了殿下大恩,还能记着,却是有心了。
其中一个使了个眼色。
一起便退出了房。
人一走,柳寒烟就放下筷,一脸索然,喃喃着:佳肴美酒原本是人生一大乐事,但现在,实在是让人食之无味,形同嚼蜡。
错了。韩冽手指摇了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战斗首先要保持好的体力,越是这时候,越要多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他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柳寒烟楞了下,又轻笑出声。一掌托腮,狐疑笑问:你一个落魄乞丐,怎么满嘴都是大道理?你懂这么多,还能混得这么惨?
不过他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要是因为高隋而气病倒了,实在是不值得。
想到这,他又端起碗。
惨只是你看见的表相。韩冽也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则拎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酒,喝了两大口放下,笑道:或许我是一身破烂,但我的心,我的灵魂是自由的,我像鸟儿一样可以任意翱翔,想去哪,随时可以说走就走,这对我来说,才是人间最大的快活
他的话让柳寒烟脸上的笑凝住。
自由,确实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在凌水时,他有身为五皇子的责任,在苍云,他则是个质子,更谈不上自由。
你说得没错,自由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柳寒烟心中一涩,拿着酒给自己倒上,一饮而下,又嫌杯小,直接换上了小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却被困在这方寸之间不得解脱,便是再华服豪宅,也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
韩冽的洒脱自在,让他艳羡。
他苦笑,他竟在羡慕一个乞丐。
先前还在嘲笑他一身落魄,以为他有多凄惨可怜,如今听他一说,确实是自己更可笑可悲一些。
心头难受,他连着喝了两小碗酒。
脸颊变成绯红。
已经微醺了。
柳寒烟心中苦闷,不由抓着韩冽,你这么自由,一定去过很多地方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容烨,我想听
他对于大千世界的了解,全来自于书藉。
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也曾也有这样的豪情,想要踏遍山川河流,但却从未实施过,在凌水时他放不下王权诱惑,在苍云,他则放不下家国责任。
但那广阔的天地,自由的世界。
谁不向往呢。
好啊,你这么感兴趣,干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见他神情凄然,韩冽也有心开导,而且深入的聊天可以更好的了解一个人。
柳寒烟微红着脸,点头。
平常他会时刻保持清醒,绝不会喝醉。
但今晚,也许是被这人戳到痛处,就是很想借酒浇愁。
韩冽收走他的碗,又放上小杯,一小杯小杯的给他倒上,然后与他讲着自己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听过的故事,柳寒烟安静的听着,偶尔发表感想。
又恍惚的想,他果然是自由的。
这人就像风一样。
只有想停,才会停下来。
根本困不住。
不像他。
身体被困住,心也是。
柳寒烟一杯一杯下去,终究是醉倒了。
韩冽将他扶起,但柳寒烟根本站不住,腿一直往下滑,便干脆将他打横抱起走了出去,外面四个宫人看来,面露惊讶,很快又掩嘴而笑。
韩冽抱他去卧室将人放床上。
柳寒烟酡红着脸,嘴里难受的呢喃着,一边扯着领口,嘴里直叫热。韩冽帮他盖上了被,准备要走,柳寒烟迷离的眼微睁开,轻抓住他:容烨,我,我难受
韩冽微蹙眉。
俯下身去,哪里难受?
心里柳寒烟揪着他不放,勾人的丹凤眼睁大了些,我心里难受得很你帮帮我好不好容烨
韩冽想,这人看来果真是喝多了。
清醒的话,绝不会这样。
他微微笑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柳寒烟平常一直压抑着,酒后一失控,这些情绪堆积上来,让他不知道如何纾解,只是贴过来抱住韩冽的腰,你陪陪我吧。
韩冽叹息了声。
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
轻声道,你要心里不舒服,要不就哭出来吧。
心想这古代人也是可怜,心理有问题了吧,也找不到心理医生可以排解帮忙,难怪总是容易郁郁寡欢而死。
柳寒烟哼了声,我才不会哭。
说罢,却抓下韩冽摸头的手,猛然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我说,你心情不好也不用咬我吧?韩冽微皱眉,瞪着这人,谁让你不痛快了,你找谁去,你怎么不去咬高隋,你还真欺软怕硬啊!
柳寒烟也瞪着他。
咬得却是更加用力。
他说得没错,他左右不了自己人生,拿处处针对他的高隋没办法,还要对他谨小慎微,他的委屈愤怒,只能向这个人倾泻
谁叫他那么倒霉的要遇上自己。
柳寒烟眼中隐隐水光闪烁。
韩冽叹息一声,哎,算了,你想咬就咬吧。
柳寒烟眨眨眼,却是松了口。
忽的低低说了句:容烨,你抱抱我吧
干什么,勾引我啊?韩冽一脸戒备,双臂环胸,上下打量他,柳寒烟,你又想算计我什么?别想对我使美人计啊
柳寒烟轻咬下唇,眼圈微红的看着他。
嘟囔了声:谁整天想算计你了?
韩冽一脸理直气壮,当然是你了,没事就想占我便宜。
这家伙是有前科的。
柳寒烟牙咬牙:我占你便宜?
算了,我不跟你争。韩冽一伸臂将他拥进怀里,又在他背上重拍几下,非要我抱你,是不是想感受慈父般的温暖?来吧,爷免费让你体验!
柳寒烟本来心中感伤。
这时噗哧笑出了声。
这家伙非要这么不正经吗。
不过他的怀抱,虽然不是慈父,但也确实是很暖。
还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柳寒烟闭上眼,轻轻叹息了声。
酒醉的他,很快在韩冽怀里睡着了,韩冽这才扶他躺回床上。次日醒来,柳寒烟有些宿醉头痛,墨玉端了碗解酒汤来。
柳寒烟忍着头痛喝完。
又随口问了句,容烨呢?
墨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又回道,一大早出门去了
柳寒烟哦了声,又想到了昨晚的事,虽是自己喝得挺多,但是记忆并没断片,想起自己向他索抱一事,就有些难以置信。
果然不应该喝醉。
醉后就会行为反常。
但两人能这样相处,对他来说也算不错。
起码他看这人比之前顺眼些了。
之后的十多天,新婚的两人相处都算融洽,一开始在四个宫人面前演戏装恩爱,柳寒烟还不适应,几天下来就已经习惯了,表演得越来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