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鹤嘴唇上下颤抖,泪珠坠在面庞,划出一道道痕迹。
墨儿,我好遗憾,却又不知该如何办。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错过的岁月已经错过,但往后的日子还长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我们可以慢慢地选择适合彼此的温度。我很爱您,父亲
是啊,错过便是错过,刻意的补偿只会给对方带来负担。石鹤明白他们需要以更轻松的态度来对待父子关系,莫能强求。
程深墨和苏卿云送石鹤到达官道,目送他离去。
你可以送信给皇上了。程深墨道。
苏卿云看着程深墨温柔又坚定的面容,无比庆幸他们能相守一生。
新家收拾好了,我们一同回去看看吧。
三年后,程氏医馆。
小程大夫,我前两日在您这拿药吃后,本来好多了,昨天晚上上厕所时突然
程深墨看着眼前模糊的面容,迷茫地想,前两日来过吗?他记不住脸啊。
求助似的看向苏卿云,只见苏卿云脚边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绕着他转圈,吱吱喳喳地喊着:小爹爹,小爹爹
面对哄哄闹闹的熊孩子,苏卿云镇定自若。一个淡淡的眼神过去,两只胖娃娃瞬间噤声,兀自拿着木青蛙安静地玩耍。
苏卿云熟练地包完药,递给等候的病人,又从侧手边的木箱内抽出一份病例,写上病人刚才述说的最新症状,交给程深墨。
病例有病人的就诊记录,程深墨一下子想起此人的症状。摸脉后,又细细看看舌尖,道:天气炎热,你肝胃郁热,本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又着了风寒。我给你开服调解的方子。
他刷刷几笔在病例写下方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与上面遒劲有力、可谓之名家的书法形成鲜明对比,显得程深墨的狗爬更丑了。
苏卿云接过病例,不免嫌弃字丑地皱了皱眉。
大爹爹,小爹爹不理苓儿。小丫头头顶俩犄角,脸蛋圆圆嫩嫩,一双丹凤眼像极了苏卿云。
小丫头胆子大,攀着座椅腿,便要往程深墨身上爬,两只胖乎乎的爪子直接薅程深墨的头发做着力点。
茯苓!快松手!你要疼死爹爹了
丫头在身后,程深墨的双手够不着,眼泪汪汪地向苏卿云求助。
苏卿云只觉好笑,将药包丢给病人。俯下腰,手中一个巧劲,便把小胖丫头抱进怀里,轻拍屁股,严肃道:怎这般的坏。不准欺负大爹爹,听到了吗?
苏茯苓懵懵懂懂地点头,冲苏卿云傻笑。
脚边的儿子不愿意了,一蹦一跳道:小爹爹,白术要抱抱,抱抱
没说完,圆溜溜的杏眼掉起了金豆豆。
程白术不准哭!程深墨叉腰,鼓着脸训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可惜小白术早已知晓大爹爹是纸老虎,一点儿不害怕,哭咽得更响了。
像足了你,爱哭的兔子。
苏卿云手臂一弯,捞起儿子颠高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白术哄得哈哈笑,叫嚷着还要飞飞。
夕阳西落,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程氏医馆挂牌结束最后一天的营业。
孩子长大不少,两人决定带着孩子们云游四方。程深墨寻医采药,苏卿云撰写他一直想写的游记。
两人一人背着一娃娃,迎着夕阳余晖往家走。
夕阳的暖光打在苏卿云的脸上,像打上一层柔光,不知是否因为有孩子的缘故,程深墨发觉苏卿云更加温柔。
像刺猬褪去了尖刺,露出软绵绵的白肉。
程深墨盯着人看,露出浅淡痴傻的笑意。
苏卿云轻笑地凑近他的脸,双唇一触即离。
兔宝宝,你脸好红。苏卿云调笑地说道。
程深墨哼唧一声,不满说道:明明我才是大爹爹,宝宝们都害怕你,一点都不怕我。哼哼,气死我了。
宝宝们怕我,我怕你。我们家,你最大。苏卿云好笑地安慰道。
程深墨十分受用,高兴起来。
苏卿云嘴唇微勾,兔宝宝真比俩小崽子好哄多了,又乖巧又可爱。
我同爹爹说好了,我们和他在青宜碰面。
青宜,是菖蒲埋葬的小镇名字。他们出游的第一站自然要把孩子带给爷爷看看。上次见石鹤爹爹,还是他生产时,一晃三年了。石鹤请了休假,同他们一起祭拜,再同他们同行些许时日。
茯苓这丫头睡觉也不老实,猛地一瞪后背,程深墨差点摔倒。苏卿云急忙扶住他,将两个娃娃交换过来,让他背安静的白术,自个背爱动的茯苓。
程深墨颠了颠背上的白术,继续说道:还有商陆和木羽也来
他们跟着作甚?苏卿云略微不满地说道。韩木羽一来,岂不让程深墨想起韩缨?
两年前,韩木羽与商陆成亲。听闻韩老夫人原十分不满意商陆这等没身份的穷小子,任凭韩木羽绝食也不同意,最终还是韩缨劝服了老夫人。
程深墨感概韩缨改好了。为此,苏卿云吃味,好一通折腾,害得他三天没下得来床。
自此,程深墨便不敢再苏卿云面前提韩缨,怕自个肾疼。
一年前,韩老夫人逝世,韩缨主动请缨驻守边疆,想必没五年十年回不来。苏卿云暗自冷哼,算韩缨识相,懂得规避帝王的猜忌。
程深墨见苏卿云脸色阴沉,无语道:好了你啊,人家夫妻俩跟着爹爹来,不几日便会回京。你脸黑得同煤球似的,忒小气了些。
苏卿云咬牙切齿:他们敢多言一句,我便把他们打出去。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程深墨:好呢好呢。
苏卿云顿觉委屈,眼圈红红的:良姜哥哥你敷衍我!一点儿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程深墨吞咽唾沫,紧忙哄道:因为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你说这些话,我听得忒没意思嘛。
苏卿云脸色稍霁,程深墨再接再厉,继续哄:我何曾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把你整个人都搁在心里藏着呢
良姜哥哥最好了。苏卿云莞尔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家伙程深墨深表无可奈何。他实在怕了他这点。
茯苓白术出生不久,程深墨十二分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苏卿云难免有些吃味,放狠话要把他囚起来,谁也不准见。程深墨本就烦躁,听到这话,火气蹭地上来,直接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两日。
苏卿云找到他们时,脸色青紫,眼圈淤青得如恶鬼似的,把程深墨吓得不轻。
程深墨没发难,苏卿云自个先哭起来,整一嚎啕大哭,三岁的娃娃都没有他那般能哭,哭了整整两个时辰。
程深墨头一次知道男子能哭成这般毁天灭地的架势,好说歹说了许多好话,起誓再不会离家出走,又割地赔款诸如床事姿势等条件,这才把人哄好。
事后,苏卿云也向他表达深刻的检讨。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知道错了,绝不会那般做的。
从此,苏卿云再说些占有欲十足的话,程深墨便知一定要哄哄他,顺着他说几句甜言蜜语。
说到底这家伙忒没安全感些,不知何时才能抚平他心中的不安。
不过也无大碍,他们以后有一生的时间慢慢来。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苏卿云勾人夺魄的丹凤眼注视着自己,无限的柔情和满溢的爱意:良姜哥哥
嗯?程深墨报以平淡温暖的笑意。
晚霞好美啊。
你比晚霞更美。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撒花,谢谢大家。
第54章番外婚礼
程深墨!你知不知道危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还能活得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