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五月道:
我有好几架空闲的纺织机,另有萧诩家空闲的庄子,还有投奔济养院来的女人们,这些女人们大多来自庄户人家,都会用纺织机,不会的也可以教一教。你也瞧见了,有很多难民,将来还会更多,我的那几家铺子恐怕供不起他们,且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直接给她们工作。
我看你这段时间老喜欢缝衣服,且我听你那病,觉得你还是应该多出来走走,忙起来了,自然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我不像三姐,只会绣点花,纺织印染我可不在行,这些你样样精通,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实在是太适合当这个大老板了!
姜三水咂摸着她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被五妹妹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你要弄纺织厂,竟要我当那个掌柜?!
对对对,姜五月点点头,三姐可愿意?
姜三水既是惊又是喜:瞧你说的,我有什么不愿意?
左右现在她在姜府,也颇不受主母与嫡姐待见,生母又是一味地让她去迎合,她烦透了才时常来找姜五月。
五妹妹请她做掌柜,她凭什么不做?
而且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她多做棉衣,大灾来了至少能尽绵薄之力。
她相信姜五月也是愿意的。
第41章
济养院建好了,姜五月和姜三水又开始着手弄纺织厂。
白云寺之前要盖济养院,姜五月为了夺回嫁妆铺子,下山前就将这个差事揽了过来。
她大概能猜出姜三水的想法,毕竟今年的那场大灾害,原书中也曾提到过,女主就是因为知道这场灾难,提前买地种粮食,后来赚了钱,也赚了名声。
未来济养院的开销也许会越来越大,单靠她的嫁妆铺子的盈利,恐怕是不够的。
于是她就想到了办纺织厂,中原庄户人家大都以耕织为生,妇人们都会纺织。
纺织厂办起来,也给了她们在京城生活的依傍。
姜三水倒是挺开心,虽然每天回府的时候,程氏总要特意磋磨她一番,但她还是很开心。
大约是因为终于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做,以前婚事是主母拿捏她的把柄,但她被退了婚,而且她这几天常和姜五月在一起,名声方面嘛也不是很好,所以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而家世特别低的,父亲与祖母也不会同意就是了。
总而言之,她的婚事目前很是艰难。
纺织厂人力和工具都够了,今天柳淳带着她们去看庄子。
庄子虽在京郊,但离城门并不远,来往也很方便。
这济养院原是属于先昌平王妃的,地方并不小,屋子也很多,但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一股脑儿地安顿在这里,索性就让在纺织厂做工的女人们住在庄子里。
柳淳带她们转了转,姜五月见这庄子很是空旷,虽然灰尘有些多,但打扫好了,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这庄子空闲久了,恰好给你们来用。整个庄子余了看守的一队男人住在前院,便没别人了。
柳淳道。
姜五月笑着:办公地点还附带保安队,世子爷真是考虑周到。你转告他,这笔投资绝对不会让他后悔!
只是可惜,不能当面感谢他。她遗憾地摇摇头,接着状似无意问道:你家主子最近在忙什么?我去找了他几次,连他人影都没看见。
柳淳一听嬉笑着打趣她:诶哟,诶哟,诶哟~我家主子不过几天没有主动找你,你这就不习惯了?你这就惦记上了?
姜五月撇嘴,翻了一个非常嫌弃的白眼,很有道理地说:保持一种良好合作关系的关键是双方都要坦诚,不能他永远都能找到我在哪里,我却连他干什么去了、大概在哪里都不能问吧?
姜三水在一旁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疑惑问:怎么?坦诚到要向你汇报私事吗?
对啊对啊,姜小姐,你逾矩啦哈哈哈!柳淳拍着姜五月的肩膀,笑得挺开心。
姜五月一噎,咽了几口唾沫,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实在忍受不了她们的笑声: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和萧诩对彼此的了解应该是对等的
行了你别解释了,我们都懂哈哈哈
叽叽喳喳的,这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姜五月觉得烦,她决定离她们两个远点,捂着耳朵,快步跑到屋子外的院子里。
她当然不是她们两个误解的那个意思了。
虽然吧,她好像确实有点好奇。
咳,只是一点点。
姜五月三人又在这里停了一会儿,各处的规划,心里已经有数。
她们方一回到济养院,便迎来一位客人。
不过这位客人大约并不把自己当成客人。
这里不比正经府邸,宋红雁来时,连个上得了台面下人都没有,她先在院内转着,巡察了一番,孩童四处跑着在嬉闹,老人们则警惕地盯着她。
天气热着,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宋红雁心中不满,她叹了口气,心说这昌平王府偌大的产业,没有一个能干的主母来理事,果真是不行。
还好她来了。
她来到会客的前厅,坐到了主位上。
见她如此,一个半大的孩子站在厅外,大声喊:你是何人?那位子是五月姐的。
宋红雁旁边的丫头怒道:你个没规矩的野孩子!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何人?敢如此冲撞!小心我上报世子爷,让他将你撵出去!
这半大孩子却是半点不怕:我们这里最大的是五月姐,我才不怕你,你才是野孩子!野孩子!
你
宋红雁连忙制住她:好了,别和小孩儿一般见识。他不知道我也正常。
她温温柔柔地笑着,问这孩子:你们这里这么大的院子,怎么连个管事儿的都没有?
我们管事的不在这里。
无碍,我这不来了吗?这天气热的,你去给我端杯凉茶来罢!连侍候的下人都无,也太不成体统了。
宋红雁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她的丫鬟道:小姐,这些没规矩的,你竟也不训斥他们,这般惯着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宋红雁笑着:害,都不容易。
萱草姐,就是这个人。
萱草被一个孩子唤到这里来,先一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她家小姐的位置上,瞬间火大,再上前几步,这就认出了来人是谁:这里都是正经的良家人,宋小姐这是使唤谁呢?
萱草腰一叉,和姜五月和柳淳那些人待久了,她现在也挺泼辣:莫不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宋小姐不蹲在家里喝墨水,今日特地往面上糊了几张宣纸,来这里撒泼啊?
宋红雁是宋太傅的孙女,原贵妃现贵嫔的侄女,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然而萱草认为这个才名是她喝墨水喝出来的。
她同姜五月等人不是一个圈子的,很少聚在一起。
但鉴于姜五月在京城太有名了,宋红雁曾于一日喝下墨水之后,作出过一首□□姜五月的才诗,该诗广为流传,奠定了宋红雁的才女之名。
萱草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宋红雁头一次被明晃晃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主子们不便说出口的话,向来是由下人们代为传达的,于是宋红雁的贴身丫鬟开口骂:哪里来的小蹄子!你主子没教过你规矩?不过今日你既然也在这个院子里,我家小姐就有资格管教你!
她撸起袖子,几步来到萱草跟前。
萱草一看乐了,她挥手让挡在她身前的小子们走开,自己也撸起袖子。
可怜对方还以为萱草要和她简单地扯头花,不料她根本就碰不到萱草一片衣角,就被按翻在地上。
反应过来,腿关节,胸口,腰腹火辣辣地疼。
嘶嘶~疼死我了!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
萱草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贱蹄子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