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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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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没法推辞,那我换件衣服。

男人很高兴,招手吩咐侍者,来,带这位小姐换舞服。

侍者带着我到演艺人员的后台挑选衣服,我选中了一套印度舞蹈的服饰,然后由四名高大的男侍者簇拥着进包厢。

力与美的冲击,刚与柔的结合,掠过一道道菜肴的缝隙,在餐桌方寸间绽放,侍者撤场的同时,我将口袋里的花瓣朝高空一抛,在一片粉白相间的混沌之中,牙齿咬住袖口藏匿的红玫瑰,时而清晰显现,时而又欲盖弥彰。

冯斯乾眼底的我道不尽的风情,他张嘴饮下一杯酒,一动不动观望。

舞曲结束,摘掉头巾随手一甩,头巾的一角拂过蒋老板额头,香气蔓延,他醉得手一松,杯子倒在瓷盘内,倾洒了一大滩酒。

我跳下餐桌,走回冯斯乾身旁,冯先生满意吗。

他依然默不作声。

我去后台换回自己的衣服,整整一下午,一箱又一箱的洋酒从9号包厢进送出,我也被灌下一瓶白兰地,度数虽然不高,可禁不住灌得猛,有些晕头转向,直到晚上八点,冯斯乾终于提出离席。

酒局最忌讳扫兴,尤其带来的女伴很受欢迎,喝得正尽兴要退场,是驳对方颜面的事,不过冯斯乾的面子更大,没人敢对他有所抱怨,他起身,他们也纷纷起立送他,我跟随冯斯乾走出唐宫,他坐进后座,平时我也坐后座,但今晚我没坐,而是迈上副驾驶,司机察觉我们之间不对劲,憋着没出声,使了个眼色提醒我系好安全带,驾车开往冯斯乾的公寓。

开出一半拐弯的时候,自始至终沉默的冯斯乾忽然开口,调头。

司机一怔,我扭头,冯先生不回家吗。

冯斯乾也喝了不少酒,精神很乏,声音散漫消沉,回你家。

我呼吸骤然一紧。

司机目视前方,走了个神,轧过一处凹凸不平的坑洼,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冯斯乾皱眉。

司机说,抱歉冯董,我没注意有陡坡。

冯斯乾一向不是为难下属的那种小气上司,他没吭声。

我一路心不在焉,车泊在小区楼下都没回过神,冯斯乾先下车,他敲击了两下玻璃,径直进入楼道门。

我告诉司机,你等着冯董,他上楼喝杯茶就下来。

韩助理。他欲言又止,冯董今夜还能离开吗。

我说,离开。

他思索了一会儿,我等到一点,不下来我就走了。

我点头,好。

我拧开门锁,冯斯乾先进屋,他脱了西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焚了一支烟,赌气。

我距离他半米,隔着一张茶几,官方的态度,给老板暖场助兴是生活助理的分内之职。

他食指和中指衔着烟蒂,透过缭绕的烟雾审视我,冯斯乾拿烟的手势和多数人不同,最普遍是拇指和食指夹烟,他手势特殊一些,但很耐看,像他的长相一样,英气耐看。

冯斯乾说,你还会跳舞。

我没答复,转移话题说,冯先生,我给您沏一杯茶。

我称呼刻意疏远了,冯斯乾没什么反应,倚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我摸出坤包里的常用手机,小心翼翼溜进卫生间。

这单生意把我折腾个半死,不仅露馅了还拿不着钱,连脱身都成问题了,冯斯乾的意思恐怕真打算让我当金丝雀。

我拨通了蒋芸的号码,芸姐,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是我们行业的暗号,但凡碰上难缠的麻烦了,自己单打独斗搞不定了,发暗号搬救兵。

我们私下比较团结,大家都深恶痛绝对老婆不好的男人,比如我的几位前辈,有的老公长得帅,离婚后去追寻更好的生活了,有的老公富得流油,但流给外面的女人了,只有蒋芸是例外,她是亲妈癌症缺钱,图赚得多,反正每个女人都有一个身不由己的故事,从此化悲愤为力量,而且我们是高口碑拉回头客,不存在资源分配不均的内讧,会抱团整治坏女人。

可惜我失算了,蒋芸一听我求援,当场拒绝,没空。

我急了,你见死不救吗?

蒋芸铁了心不管,卿姐,冯斯乾的买卖啊,等于跟阎王爷打交道,你求哪个,哪个也没空啊。

我焦躁抓头发,我这边太复杂了,证据我搞到了,可现在抽不开身。

后半句我没说,我快要栽在冯斯乾手上了。

我终究把蒋芸磨得心软了,远程支援,不深入战场。

我说,成交。

我终止通话,从卫生间出去,客厅里的冯斯乾衬衫扣子已经解了四五颗,袒露大半胸膛,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酒味,灯光深处是他似醉非醉的模样。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视线定格在我双手,我面不改色胡诌,茶叶没了,白开水行吗。

冯斯乾淡淡嗯。

我刚要进厨房烧水,蒋芸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我开启免提。

韩卿。她半死不活的压低声,我要完了。

我大惊失色,芸姐,你出什么事了?

她咳嗽着,肺癌。

我险些噎住,太拼了,我欠她的人情这辈子还不起了。

我迅速入戏,还能活多久。

蒋芸没料到我会详细开展剧情,她迟疑着,一星期?

我暗示,一星期啊。

我牙缝里蹦出含糊不清的三个字,太长了。

她收到暗示改口,也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哭着,我马上去见你。

我挂断电话,助演杀青了,主角还要圆满地收个尾,我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崩溃,埋在手心呜咽,无力的沿着沙发扶手滑下,跌坐在地,肩膀时不时抽搐,将一副悲惨克制的形象演绎得无比生动。

我趁机用余光偷偷窥冯斯乾,他叼着烟注视我,神色晦暗不明。

我抽搭的上气不接下气,冯先生,我出门一趟。

冯斯乾抬腕看表,十点半了。

我没懂他强调时辰干什么,继续梨花带雨啜泣。

他猛吸一口烟,她不是活不过今天吗,还剩一个半小时。

我无言以对。

冯斯乾鼻腔内溢出两缕雾气,他做这个动作简直无可形容的魅力,再搭配结实饱满的胸肌和锁骨,纯种的硬汉。

你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了。他朝浴室方向扬下巴,去洗澡。

我深吸气,冯先生,我朋友要死了,我没心情洗澡。

什么朋友。他嗑了嗑烟灰,和你同行,骗子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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