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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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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不少权贵夫妻,貌合神离几乎藏不住了,彼此配合的表象下裹挟着长年累月不接触的生疏,冯斯乾和殷怡完全不是,他们的亲密给人感觉很舒坦,是自然而然地情意流露,要不是我参与了他们之间惊涛骇浪的战争,我一定会被这副恩爱和谐的表面所蒙骗。

我深吸气,走到他们跟前,冯斯乾这时转过身,从途经侍者的托盘上拿酒,我们四目相视,他显然没料到会是我,执杯的右手一顿,你怎么来了。

聚集在周围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停止交谈。

我把文件夹递给他,您的文件。

殷怡在一旁面带笑意,韩助理辛苦了。

我朝她颔首,冯太太,这是我分内之事。

殷怡喝了一口香槟,分外之事韩助理其实做得也很出色。

我抿唇没出声。

围观的少数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整体局面比我设想好很多,殷怡好歹顾虑冯斯乾和殷家的面子,没有当众让我太难堪,我正要速战速决撤离现场,刚才和他们相谈甚欢的男人突然叫住我,韩助理留步。

我闭上眼,杀千刀的。

我认得他,市里主管审批地皮的二把手季书文,和黄威是一个圈子的,据说私交很不错。

我跟他之前没来往,本来差点就有了,他老婆雇过我,我没接单,因为传言季书文有那方面的癖好,我们这行主打精神诱惑,季书文是快餐型,他不玩那套虚的,只要上钩就真枪实弹,有同行栽跟头吃了大亏,我收到风声直接拒绝了。

季书文端着酒杯靠近我,韩助理今夜为何没有陪冯董出席酒会,我有耳闻,你的印度舞跳得相当香艳啊。

他架势明显不怀好意找茬,借着发难我,给冯斯乾和殷怡下不来台,我保持微笑,季主任真幽默,有冯太太在,哪还用得着助理呢。

季书文大笑,冯董啊,韩助理这朵解语花,难怪您动摇了。只是花虽然解风情,和酒一个道理,不能贪杯啊,后院还要维护好的嘛。黄主任那事,您冲冠一怒为红颜,冯太太大度,咱们男人也得分清主次啊。

殷怡面无表情看着我和冯斯乾。

冯斯乾并没接下季书文的敬酒,眼神凉浸浸掠过他,季主任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这样的传闻。

季书文故作惊愕,莫非是子虚乌有吗?

冯斯乾冷笑,当然是莫须有。

季书文拍打自己脑袋,瞧我,听什么信什么了。冯董,冯太太,可别见怪啊。

殷怡笑得十分温柔贤惠,我和斯乾不计较,感情好,风言风语是摧不垮的。

冯斯乾默不作声转动着杯里的酒。

我没和他打招呼,一脸平静走出宴厅,回到澜春湾,保姆说先生来电话了,无论多晚会回来一趟。

我脱了高跟鞋,心不在焉倒在沙发上,脸色发白,惨白那种。

保姆斟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她观察我的样子,韩小姐,您不舒服吗?

我答复,没事。

她很焦急,您不舒服要讲,先生叮嘱我照顾好您。

我一言不发坐起,往楼上走,没理会她。

我迷迷糊糊睡到凌晨,房间里的壁灯忽然亮起,刹那灯火通明,我感受到极端的白光刺痛眼球,本能用手盖住。

我适应了好久,才慢慢睁开一道缝隙,冯斯乾伫立在卧室门口,廊檐洒下一片菱形的阴影,他身躯恰好在其中,一半是真实,一半是虚无。

我从床上爬起,赤脚走过去,你应酬完了。

他淡淡嗯,我伸手替他脱西装,他握住我手,沉声说,马上还走。

我低下头,隐去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嗓音有些哑,惹人可怜的沙哑,赵秘书吩咐我送文件,不然我才不去丢人。

冯斯乾挑起我下巴,丢什么人。

我故意演戏,把吃醋演得以假乱真,哪个小情人不躲着老婆啊,还往枪口撞,我又不蠢。

他没说话。

我指尖揉捻他的条纹领带,冯太太有没有生气。

冯斯乾仍然没表态。

我重新伏在他胸口,又过了好半晌,他说,明晚我不过来。

我埋在他怀里嗯了声。

他垂眸看,不乐意。

我仰起脸,我不乐意,难道冯先生就心疼我,不回太太家了?

冯斯乾眼里噙着笑,说不准我会考虑。

我郑重其事,那我不乐意。

这次他没有回应什么,拇指抚摸着我眼角,从眉尾到泪痣,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过来。

我没吭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老婆的要回家,太正常了,我巴不得他一辈子不过来。

冯斯乾沉默看了我一会儿,先走了。

我装作依依不舍送他出门,他上车没有立刻驶离,而是降下车窗,透过夜色问,还接生意吗。

冯先生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接得了吗?

玻璃缓缓升起,遮住了冯斯乾那张好看却危险至极的面孔,知道就好。

他周日果然没露面,蒋芸发短讯问我冯斯乾的生意搞定了吗。

我躺在定制的欧式大床,打了一行字搞定了,一分没赚,自己还抽不了身了。

我想了想,我在业内地位挺高的,蒋芸每次在小姐妹聚会上都说我是她的接班人,有望坐上让所有小三一见就喊打的宝座,马失前蹄太扫颜面了,这颗牙我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我又将编辑好的字删掉,只回了一个字,没。

蒋芸回复了一句,冯斯乾在兴茂大厦陪太太逛爱马仕专柜,这男人够难啃,家花野花两不误,撤手吧。

我看完,没再回她,清空信箱。

周一上班打卡,前台通知我冯董要一杯特浓咖啡,我问她冯董几点来公司的,她认真回忆,录像显示七点。

我进入茶水间煮了咖啡,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越过虚掩的半扇门,看到林宗易在里面坐着,而冯斯乾正在饮水机前泡茶,我犹豫再三,没进去打扰,将咖啡搁在墙角。

不多久,林宗易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格子间门外,他驻足,轻扣了两下门,我立马起立,林董。

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打量我,伤好全了。

我抬手触摸着颧骨残留的浅色印记,差不多了,万幸没留疤。

林宗易问,韩助理换住处了?

我回答,是。

他漫不经心松了松勒紧的颈口,黄家出事,我猜和韩助理有关。

我早就清楚瞒不住他,冯斯乾在江城手眼通天,林宗易也算得上只手遮半边天,探个底细轻而易举,我如实说,范玲玲上门打了我,冯董知晓了。

林宗易略诧异,半玩笑的口吻,斯乾的袒护之心不加掩饰啊。

我并未因此沾沾喜喜,反而很冷静,再如何袒护,不一样是见不得光吗?

林宗易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变得深意十足,韩助理很有骨气。

我瞥向过道,正好此时没有同事经过,我新地址在澜春湾。

澜春湾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明白,林宗易从我身上收回视线,没有多言。

片刻沉寂后,我问他,林董,假如我有求于您,您能否帮我一个忙。

他神情高深莫测,韩助理求什么。

我攥着拳,我想离开江城,越远越好,林董能送我一程吗。

林宗易似乎猜到我所求是这个,他没有丝毫惊讶,那要看韩助理能回馈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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