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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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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易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衔在指缝,透过挡风玻璃目视前方,我犹豫了一会儿,问他,殷怡的孩子是冯斯乾的吗。

他吸食着烟雾,不然呢。

我欲言又止,他们好像长期分居,冯斯乾有一次回婚房,殷怡告诉我,他在书房住了一晚。

林宗易夹烟那只手搭在车窗外,阳光刺破溃散的烟圈,窄窄一束投映在他侧脸,光影里尘埃是细碎的几万粒,虚虚无无拂过他眉骨,我才发觉林宗易的骨相生得相当好,成熟柔和,宽阔分明,他的精明感不阴暗,越是明亮的地方,越是坦荡暴露,而冯斯乾是阴暗的,极端的阴暗,极端的伪装,他似乎从不用真面目示人,即使在床上,他的堕落沉醉是真,清醒戒备亦是真。

林宗易轻笑,他指节弹落一截烟灰,把烟头戳灭在后视镜的边框,推门下车,我跟下去,正要往台阶上走的冯斯乾步伐一顿,在数米之外凝视我,我也凝视他,我们在这一刻无比平静,我不知他的平静几分真假,至少我是假的,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我设想过许多场景,当我和他以这样离谱的身份见面时,或天翻地覆,或揭发那些不堪入目的夜晚毁掉彼此,唯独没想过会是风平浪静,仿佛这几日的挣逃与较量仅仅是一场闹剧,闹剧结束后我依然会回到澜春湾,他也依然会在无数个疯狂放纵的深夜,用他的情欲和汗水猛烈地征服我灵魂。

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如初。

我情不自禁攥住林宗易的衣袖,越攥越紧。

我了解冯斯乾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面对自己失手的猎物却无动于衷,绝不是好现象,大概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宗易察觉到我的紧张,偏头看我,没说什么。

小姐,姑爷。保姆端着一盆水从别墅内走出,先生正好下完棋,你们就回来了。

她给院子里的桂树根浇了水,站起时又发现林宗易伫立在后面,她微笑颔首,林先生也来了。

她眼神落在紧挨林宗易的我,这位是。

林宗易并没对一个佣人介绍我,只问她,姐夫和谁下棋。

保姆说,华京的章董,五分钟前刚走。

我立马望向冯斯乾,他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孔,涌动出一股极为阴郁的寒意。

我做了一个多月的助理,我知道章徽荣,他是华京现任第三大股东,和郑坤持股相同,区别是郑坤野心勃勃,而章徽荣却是殷沛东安插在董事会唯一的眼线,他明面辅佐冯斯乾,暗中将冯斯乾在公司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殷沛东,冯斯乾之所以没有贸然吞掉华京,拉长蛰伏的战线,就由于忌惮章徽荣。

殷沛东对章徽荣的信任胜过对冯斯乾,因此他借助关宸只铲除郑坤,没敢对章徽荣下手,殷沛东不可能相信。

冯斯乾从我身上收回视线,带着殷怡进门,我自始至终定格在他背影,林宗易没有催促我,他耐着性子等待我回过神。

你爱他吗。

我一颤,什么?

林宗易并未重复,他知道我听清了。

我压根没过脑子,不假思索答复,不爱。

林宗易说,是吗。

我深吸气,宗易,我会谨守妻子的本分。

他似笑非笑,那你希望我谨守丈夫的本分吗。

其实这段协议婚姻我是没资格提要求的,我本身也不介意林宗易私下有没有女人,他毕竟血气方刚,有正常的需求,找女人不过分。

我坦诚说,我只保证我自己,我对你没要求。

林宗易摩挲着风衣的琥珀色扣子,他没说话,我跟随他踏入别墅大门。

殷沛东此时坐在沙发,面前茶几摆放了一副棋盘,横纵交叉的线上布满棋子,冯斯乾脱掉西装交给佣人,岳父心情不错,想必章董没赢。

殷怡得意说,爸爸就输过你,还有我舅舅。

冯斯乾笑着,宗易的围棋水准是国手段位了,为了和他打个平手,我还特意翻过棋谱。

林宗易掸了掸西裤上不存在的灰尘,斯乾谦虚了,你只是不肯显露身手而已。

冯斯乾若无其事扫过这边,我与他恰好四目相视,我当即别开头。

殷沛东捏着一枚黑子,物色下在哪里,章董不行,论起对弈,还要你和宗易。

他指着棋盘,斯乾,你看白子有活路吗。

冯斯乾观察着棋局,黑白子杀得天昏地暗,前半段以自毁的方式将对方逼入绝境,哪一方都没有翻盘的余地,后半段黑子舍了十几颗子力挽狂澜,白子只剩苟延残喘。

殷沛东说,我要白子不输。

冯斯乾尝试了几步路,接连被黑子打回原形,他弃了手上的白子,白子必输无疑。

殷沛东后仰,靠在沙发背,宗易呢?

林宗易没去看,他在单人位落座,斯乾都赢不了,应该是死局了。

他牵着我手在掌心把玩,我沉思了片刻,走上去反手一扫棋盘,棋子从四面八方坠落在地,你死我活的战场一霎间荡然无存,殷沛东一愣,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说,现在白子没输,黑子也没赢,要分胜负,只能重开一盘再斗。

与其僵持到自己筋疲力尽,不如尚存一息时主动和敌人同归于尽。

绝大多数女人没这份胆魄,甚至连男人有其他的选择时,都不会走这条路。

林宗易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眉间的笑意越发深。

我镇定迎上殷沛东的审视,姐夫。

我的称呼令殷沛东瞬间拧眉,我不同意你们。

林宗易把结婚证撂在空空如也的棋盘上,来不及了。

殷怡惊愕住,本能看向冯斯乾,他指尖解着衣领的纽扣,解到第三颗,他朝前倾身,拿起结婚证打量上面的合照,神色喜怒不辨。

四天前。冯斯乾嘴角噙着冷笑,他扣住结婚证,宗易,是浪子回头了。

殷沛东直接摔了桌上的一壶热茶,胡闹!你姐姐交待你早日娶妻生子,你娶了什么女人,你到墓碑前和你姐姐说过吗!

林宗易不紧不慢端起一杯茶,人都死了,走这些形式干什么。人活着时,姐夫带关宸给姐姐过目了吗?

殷沛东气得哆嗦,你。

殷怡拍打着他脊背顺气,舅舅,爸爸是好意,韩卿的家世那样恶劣,她爸爸在监狱里,外界会如何评价,您不要名声了吗?

怎么。林宗易阴晴不定打断她,我的名声和前途,需要建立在妻子的家世之上吗。

冯斯乾为这句含沙射影骤然眯起眼。

殷怡跺脚,舅舅!您为什么执迷不悟呢。斯乾是什么人品,韩卿又是什么人品,他们能相提并论吗,她就那么好吗?

她人品轮不到你说。林宗易的脸色彻底沉了,殷怡,你最好对韩卿尊重点。

殷怡面色也难看,她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殷沛东口中,爸爸,您好点吗。

殷沛东双目紧闭,许久后他缓过劲,但没有开口。

我在客厅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我起身绕过桌角,拦住在地上收拾碎片的保姆,煮一壶安神茶吧。

我跟着她上二楼进入茶水间,我帮你。

她急忙阻止我,林太太,我煮就可以了。

我没有理会,拿起茶匙,你教我吧,我不熟悉姐夫喝茶的口味。

她挑拣茶罐的工夫,我余光瞥向窗户上一片郁郁葱葱的叶子,那是芦荟吗?

保姆点头,芦荟是我们太太在世时种下的,长势很好,先生就一直养着。

我说,我也挺喜欢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关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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