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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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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作镇定,你们拿钱办事,钱好商量,纪维钧虎落平阳,他的钱揣进口袋里,你们也踏实不了。

男人犹豫了,冯斯乾的秘书在后头威胁他们,别忘了,你们背着烂底细,中途敢背叛我哥的指令,自己考虑后果。

我蹙眉,你究竟什么人。

冯斯乾那么谨慎,秘书的来历不清不楚,绝对有内幕,大概率是被安排进来的,就像殷怡安排我一样,他心知肚明,与其敌人在暗,不如摆在身边,反而一举一动知彼知己。

男人没理会我质问,他们粗鲁挟制我坐进车里,在驶过179国道后,一头开进西郊的废弃厂房,在空地停稳,推搡我下车。

这栋楼一共三层,此刻纪维钧坐在一楼,一张老旧的红色海绵沙发上,捧着一碗打卤面吃,他看见秘书满脸血,神色一愣,谁打的?

秘书一指我,负责开车的手下也向他汇报,老板,这娘们儿精得很,差点唬住我。

纪维钧几口吃完那碗面,一边咀嚼卤里的肉片,一边端详我,她干得就是满口谎话的勾当。

男人说,冯斯乾会来吗?

我听到他名字,心脏咯噔一跳。今早林宗易在电话中和下属说,要调虎离山引开冯斯乾。

纪维钧搓掉手掌的污渍,不急,一会儿就见分晓。

他站起走近我,扯住我头发,左右开弓扇了我两巴掌,用万利集团算计我,帮冯斯乾出头。

他面露凶相,多管闲事要遭报应的,你不是很聪明吗,不懂这个道理?

我瞪着他,双眼猩红,却一声不吭。

挺傲气啊。他觉得有趣,抬起我下巴,冯斯乾的确嗜好你这口,殷怡挑人的眼光不错。

我用力张开嘴,商场兵不厌诈,各路手段你不是不了解,输了认命,赢了继续斗,你自己输不起。

他俯下身,我别开头躲避他,地位,权力,名声,我一无所有了,冯斯乾不给我留活路。倘若不是殷怡不停喂他好处,他能放我出来吗?

他一扳,扳住我头面向他,我非要见一见他,我怕他阴我,有韩助理在手,我多一重保障。

你高估我的分量了。

纪维钧手背在我脸蛋拍了拍,这么年轻漂亮,哪个男人忍心坐视不理,不管你的死活呢?

他手下移,倏而拧住我颈部,你替冯斯乾暗算我,为什么嫁给林宗易了?

他装作恍然大悟,他和殷沛东有协议,只要离婚什么都分不着,三年白白给殷家卖力,他自然不做赔本的买卖,而韩助理心高气傲,算计男人于股掌之上,不甘心没名没分被男人消耗青春,所以攀附一个不逊色他的下家抽身了,对吗?

他逐渐发力,我噎得干呕,又被他禁锢着低不下头,吐不出那口气,顷刻憋红脸。

给纪维钧打下手的小平头指着远处,老板,那是冯斯乾吗?

纪维钧爬上土坝,眺望厂房外那一抹身影,他阴恻恻发笑,看来韩助理低估自己了,你的分量不轻呢。

我浑身紧绷,想要看一看,却被那万丈骄阳刺得睁不开眼。

男人踏着烈风,从长空与旷野的尽头走来,挺拔的轮廓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晰,气势压人,眉眼深沉。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我从未见过的冯斯乾。

他骨子里的毒,野,狠,像涨潮一般喷薄而出,凶猛地刺穿一切。

从头到脚一身杀气极重的纯黑,只那张脸近乎白皙到透明,可那种白皙,丝毫不文弱,愈加英气凌厉。

他逼近,目光从我身体掠过,眼底一股戾气,但稍纵即逝,没有过多表露。

纪维钧在沙坡上居高临下俯瞰冯斯乾,够胆量啊,果真自己来的。

冯斯乾脱掉西装,只剩一件黑缎面的衬衣,阳光一照,折射出极为阴鸷的寒光,他漫不经心卷袖口,连眼皮也未掀,不是你让我自己来吗。

纪维钧环顾着四周,你敢带人来,我当场就了结她,看看我们谁出手更快。

冯斯乾凝视他,你想怎样。

纪维钧冷笑,冯斯乾,你抢了我的女人,占了我的位置,陷害我做阶下囚,不该付出血的代价吗。

你的女人。冯斯乾比纪维钧高出半头,气度又强硬,后者的落魄和斯文此时显得不堪一击,你和我有区别吗。殷怡看不透你,纪维钧,我看得透。通过她顺理成章拿下华京,你也是这个心思。

纪维钧表情狰狞,殷家的财富是一条一辈子挣不来的捷径,我凭什么不走?殷怡当年想嫁给我,是你半路杀出,夺取了属于我的人生。

冯斯乾云淡风轻,这笔账你应该找殷沛东算,他否决了你。

不。纪维钧跳下土坝,殷沛东无法强迫你。我有今天的下场,你功不可没,不亲自还你,我哪里咽得下。

他话音才落,抄起墙角竖放的木棍,就要朝我劈下,冯斯乾在这时开口,你只管开条件。

纪维钧戛然而止。

冯斯乾看了一眼被打肿脸的我,放了女人,男人之间的恩怨,你我单独解决。他解着衬衫扣子,又拆了表带,直接扔在一块破烂的海绵垫子上。

纪维钧势在必得,你寡不敌众。

冯斯乾笑着讥讽,怎么,不敢了。

秘书对纪维钧说,哥,咱们人多,公路那里六子看守着,进不来人。

冯斯乾意味深长看向秘书,刘桐,好样的。

刘桐不吱声。

纪维钧说,冯斯乾,你和她,我只允许活一个。

冯斯乾一言不发。

纪维钧拖着我,从一楼的楼梯口拖到三楼的天台,我脊背在地面一路摩擦,不知蹭破多少皮,火辣辣地灼痛,冯斯乾一步步也走上天台。

我被甩向坚硬的水泥地,沙土和瓦砾溅开腾空而起的灰尘,我陷在其中,呛得剧烈咳嗽,一大片混沌的深处,纪维钧丢给冯斯乾一捆绳索,把你的左手和栅栏绑一起。

冯斯乾看着面前的麻绳,没动。

纪维钧懒得多作周旋,他弯腰撕扯我,推向天台的边缘,我发梢和肩颈悬空,他只需稍稍一搪,我大半身躯都将失衡。

要不你绑,要不她栽下去,你自己掂量。

冯斯乾默不作声拾起绳子,握拳贴着一杆栅栏的尾端,一圈圈缠绕,系了个扣,纪维钧的人凑上前检查,确保无虞,和纪维钧点了下头,老板,捆结实了。

我没想到冯斯乾真的选择绑自己,一旦在交手中丧失主导权,无异于砧板上的待宰鱼肉,毫无还击之力。

纪维钧示意小平头,那只手,你去捆。

小平头生怕冯斯乾反抗,小心翼翼一捉,捉住他胳膊,见他很顺从,才放下心,把手固定在同一杆栅栏上。

纪维钧似笑非笑,如果殷怡知道你在外面救小助理,她是什么滋味。

冯斯乾逆光而立,你要求我照办了,可以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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