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余光瞥到程泽又腻着我,他恨铁不成钢训斥,你干什么?
程泽触电般马上弹开,故人重逢,我和韩卿打个招呼也不行?
程威的怒火更冲,你和谁。
程泽没好气,语调降了一度,和林太太。
林宗易亲手斟上一壶茶,程公子与我太太的年岁相仿,称呼姓名不妨事。
程威双手接住茶杯,程泽鲁莽,让林董和夫人困扰了。
林宗易故作不知情,他含笑反问,困扰什么。
程威饮了一口茶,他明白林宗易是给程家留面子,直接领了情不再多言。
林宗易将携带的索文集团资料交给程威,他们简单洽谈了几句,程威说,我有数了。
林宗易试探举杯,那我以茶代酒,预祝程氏和索文合作愉快。
程威盯着他的茶,片刻后选择接受。
一名保镖在外面敲了两下门,程董,华京集团冯董事长提前到了。
林宗易放下杯子,笑而不语静候。
程威坐直身,请冯董进。
保镖引领冯斯乾进门,他早有预料会是什么情景,波澜不惊环顾了一圈牌桌,镇定走向程威,程威站起,冯斯乾主动伸手,程董。
程威打量衣冠楚楚的他,冯董仪表堂堂啊。
冯斯乾单手解开白西装的纽扣,在程威坐下后也紧接着坐下,我到程董的年岁,未必有您容光焕发。
程威大笑,商场有手段的人不少,有良心的不多,都说相由心生,相貌奸猾不可信,冯董这样浩然正气,我认为可交。
程泽拍桌子帮腔,爸,你挑好看的啊?林董比冯董更好看,小白脸不如老男人靠得住。
我噗嗤笑,这只傻狗,又立马正色,程威气得眉骨直跳,再胡说八道你滚出去!
程泽噎得一脸暴躁,他不服气别开头。
冯斯乾抬眸注视程泽,程公子对我颇有意见。
程威压下火气,冯董见笑,他母亲惯坏了。
冯斯乾并不怪罪程泽的敌意,年轻难免有性格,我倒是很欣赏程董这位公子。
程威命令程泽,和冯董道歉。
程泽端起程威的茶杯,朝冯斯乾示意,冯董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
他把酒杯撂回,又命令程威,你稀罕他,你喝。
我实在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
冯斯乾刻意望了我一眼,林太太很高兴。
我笑容收敛住。
他对程威说,程公子打趣我的这场嘴仗,能博林太太一笑,挺有价值。
他解了围,程威就没继续骂程泽。
我发觉林宗易在冯斯乾到场后始终沉默,冯斯乾也同样没跟他说话,两人好像通过那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彻底撕破脸了。
好在微妙的气氛没持续太久,程威吩咐保镖拿出两份合约,冯斯乾接过其中一份浏览着,与此同时属于索文集团的合约也递到林宗易手里,他没有打开,似乎心知肚明自己会得到哪一份。
良久,冯斯乾合住文件,他上半身后仰,倚住真皮椅背,程董,江城是房地产和港口贸易的天下,工业方面一直在走下坡。
程威听出他不满意,我调查过华京的市场,前任董事长建筑的几期住宅,空置率很高,到冯董接管才勉强卖出,房产项目明显不适合华京。至于港口贸易是华京的强项,冯董还需要锦上添花吗。
冯斯乾神色喜怒不辨,斟酌着利弊。
程威说,重工业的确不吃香了,但我的项目是未来风头大盛的能源工业,上面必然会扶持,前景稳赚不赔。
程威说完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他才叼住,陷入沉思一动不动的冯斯乾却仿佛侧面长了眼,及时压住他按打火机的手,程董,抱歉,我咽喉不适,对烟味敏感。
因为我怀孕也正要开口阻拦的林宗易随即看向冯斯乾。
程威闻言把烟又塞回烟盒,冯斯乾说,程董考虑周全,这单工程我接下了。
我扫向林宗易的合约,是港口贸易的项目。现在林宗易正急需一个光明正大的幌子掩护自己进出货物,程氏就送上门了。
出事了是程威的麻烦,没出事是林宗易的油水,他一心要拿下程氏,估计就看中了这块。
签完合同,保镖叫来荷官开始玩牌,是清一色的男荷官,我这才醒悟程威所谓的不好女色,原来是好同类。
他笑眯眯望着一个长相最白净稚嫩的小鲜肉,那眼神我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程威赢了十几把,他一开心,拧了一下发牌荷官的屁股,冯斯乾和林宗易视若无睹,连续给程威喂牌。
程泽去了一趟洗手间返回包厢,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一只脚在摩挲我的小腿,我躲开,脚穷追不舍,沿着我膝盖往上厮磨,反复徘徊。
蹬鼻子上脸了,我忍无可忍瞪着程泽,谁的蹄子!
他专注研究程威手头的牌,没反应。
林宗易甩出一张红桃A,他问我,怎么。
我深吸气,搬椅子挪到他身边更近的地方,没怎么。
消停没一会儿,那只脚又追上来,可程泽和我的距离是绝对碰不着了,除非他先摩擦林宗易,显然他不敢太胡来,我意识到不是他,视线定格在冯斯乾。
他从容淡定审视着手上的同花顺,他稳赢,可迟迟没出,像在走神。
我小心翼翼掀开落地的桌布,一只白皮鞋脱在一旁,里头没脚,果然是冯斯乾。
我扭身子,朝向林宗易,腿从桌下果断撤离。
程威中途离开包厢接一通电话,程泽接替他,林宗易忽然抽出中间的牌反扣在桌上,斯乾,根据池里的底牌,我猜你缺红桃J或者黑桃K。
冯斯乾似笑非笑,宗易要喂我牌吗。
林宗易意味深长叩击着那张牌的背面印花,输我这么多局,你也该赢一回了。
我输了吗。冯斯乾眼底漾着精明的寒光。
林宗易说,早晚而已。
冯斯乾看着他掌下的牌,你准备喂什么。
林宗易撅开一点边角,是红桃,他说红桃J。
冯斯乾耐人寻味笑,宗易果真了解我,被你了解,不是什么好事。
冯斯乾毫不疑心林宗易的用意,他把牌搁在荷官面前,要他的红桃J。
荷官问他反悔吗,冯斯乾回复不悔,荷官扣住,让林宗易撂牌。
林宗易一翻,竟然是红桃K。
他勾唇,斯乾,对不住了。
这把是压轴局,一百万的码。
荷官也摊开冯斯乾交出的一副牌,荷官也愣了。
冯斯乾从池底拾起一张,加上林宗易扔掉的,拼在一串又是同花顺,他神情玩味,我正好也缺红桃K。
林宗易微眯眼,端详着牌面,他顿时笑了,斯乾,欲盖弥彰玩得很漂亮。
他话音才落,食指轻轻一转,亮明最后的底,也是一张红桃K,我坐庄。
坐庄预留一张牌,倘若正巧是对方所需的,算是炸弹,对方等于诈赢,当场输掉两倍。
52张牌,天方夜谭的难度,冯斯乾押对了,末了还是林宗易再次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