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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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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准冯斯乾要出手,这么肥的项目落入索文的口袋,他怎会善罢甘休。

林宗易会馆解封后,仓库积压了一批酒,冯斯乾的人仍旧暗中监视着,林宗易正好借用他之手截货,直接甩掉了,他在今朝醉摆酒宴,就是酬谢他们。

现在这批货转入冯斯乾手里,储存在华京的备用仓库,林宗易部署手下包围了仓库,只等在外地开会的李忠伦赶回江城,届时冯斯乾百口莫辩。

这一招反间计在收网的当天,冯斯乾收到风声,给林宗易打来一通电话,约他在西郊一家不知名的茶楼见面,还特意嘱咐他带上我一起,林宗易当场拒绝,冯斯乾不疾不徐留下一句,她不后悔就行。便利落挂断。

林宗易再回拨,提示关机。

我琢磨了一下,这里肯定有玄机,我决定去一趟。

林宗易没阻拦,他增加了安保力度,一前一后两辆车护送我们乘坐的一辆,驶向位于市郊临界线的茶楼。

这间茶楼和华京的备用仓库相距十公里,分别在江滨高速的一头一尾。

我们进入202包厢,冯斯乾此刻不在房间内,茶桌摆放的烟灰缸焚着一支烟,茶壶尚有余温,显然他离开不久。

秘书不明所以,冯斯乾玩什么把戏,人到了,他又避而不见了。

保镖梭巡一圈,在窗台前发现冯斯乾的踪迹,林董,他在楼下的车内。

林宗易起身,稳步抵达窗口,冯斯乾的宾利泊在一颗梧桐树下,似乎担心树冠太茂密遮住自己,让林宗易看不仔细,又闪了闪灯。

林宗易居高临下俯视,打给他。

秘书拨通冯斯乾的号码,他接听,宗易,是局中局吗。

林宗易负手而立,临近黄昏,光影滚烫而朦胧,洒在他面孔,错落斑驳,斯乾,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

果然是亲戚。冯斯乾笑声传来,不过宗易,别高兴太早,说不准你会妥协呢。

林宗易冷笑,是吗。

冯斯乾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他略倾身,半张脸在树叶的罅隙间若隐若现,孩子的事没有尘埃落定,你不得不继续妥协。

林宗易并没开免提,我听到一些内容,疑惑朝他看去,就在这时,我踩住了一个硬物,我捡起,当我看清是什么,我瞬间大惊失色,踉跄冲向窗户,冯斯乾!你对南区下手了是不是!

我突如其来的暴躁,林宗易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我,韩卿,你冷静。

楼下那辆车纹丝不动,车灯随即熄灭。

我举起钥匙扣,抠开拴住的金属壳,壳内是我的相片,陈志承的。

我面色惨白问林宗易,你不是派人将他保护起来了吗?

林宗易的面色也一变,他眯眼盯着那辆车,我有我的人,他有他的人。

我颤抖扯住他衣领,宗易,他要做什么。

林宗易夺过秘书拿着的手机,你开条件。

从头到尾在电话那头耐着性子听戏的冯斯乾终于出声,宗易,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牙齿剧烈磕绊,几乎说不完整话,你对陈志承怎样了。

冯斯乾轻笑,陈志承有腿伤,南区为他治疗的医生,恰好与我相识。

我抽搐着,林宗易一脸阴沉掐断电话。

我试图平复焦躁,可压根平复不了,这些年我始终没能原谅陈志承,他判刑收监时,我十四岁。怎么艰难活到今天,我都不敢回头想,可宗易我仰起头,我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

林宗易凝视着我,他眼里是一个从未有过的脆弱无助到极点的韩卿,比当初求他救自己逃脱冯斯乾掌控的模样还绝望崩溃,他凝视了许久,嘴唇吮着我眼泪,我明白。

我埋在他怀里。

他胸膛起伏着,好半晌,对秘书下令,撤。

秘书一怔,您是打算让冯斯乾脱身吗。

林宗易嘶哑着嗯了声。

秘书提醒他,林董,一旦撤手,咱们拿什么向李忠伦交差,他上次帮了您,您承诺搜集冯斯乾的把柄协助他立功,事情拖了四个月,这次再不如他意,倒霉的会是索文。他明年要退下了,如今急于成绩,咱们通知他了,临时出变数等于阻碍他,他会罢休吗。

林宗易闭上眼,他用力抱着我,重复一遍,撤!

我顷刻趴在他胸口哭出来。

耍了李忠伦,我知道林宗易会承担什么可怕的代价。

我哭着喊他,宗易。

他吻我额头,身体由于压抑而肌肉紧绷,没说话。

秘书没敢忤逆,退到门口联络了仓库周围埋伏的保镖,命令他们撤回。

林宗易的人往回撤,冯斯乾的人紧随其后也出手解决了,在此期间两方都没动。

半小时后,冯斯乾从车里下来,他抬起头,笑意幽深,宗易,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论你几分真,只这一件事,倒值得钦佩。

冯斯乾抽完手头的半支烟,再度回到车上,我忽然叫住他,冯斯乾。

清冷沙哑,无波无澜。

他隐约察觉到什么,弯腰的姿势一顿,转过身仰视我。

每一个男人都是隐匿于茫茫人海的某一个女人的课题,初尝越是美丽,越是堕落的陷阱,越是不可触碰不可深信。

冯斯乾在这样明媚灼人的阳光深处,对上一张心如死灰,毫无血色的脸。

他垂在身侧的手莫名紧了紧。

我胳膊探出窗子,摊开掌心,赫然是那条在冀城拍卖的项链。

一共弃了两次,他都送回了。

就像我和他之间的纠缠,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从来不曾彻底停止。

我缓缓松手,项链从二楼的窗子坠落,摔在冯斯乾脚下,他视线随着它定格了一秒,旋即又望向我。

半年了,该有个结局了。

冯斯乾站在那,像一尊静止的雕塑。

林宗易在一旁没有开口。

韩卿。他也叫住我,什么意思。

我背对他,语气平静,你看到的意思。

我跟着林宗易下楼,在一队保镖的簇拥下坐进车中,冯斯乾只区区数米之隔,他笔直英挺的身躯伫立车门前,与这辆擦肩而过。

第73章死讯

林宗易让了步,冯斯乾也收手,那批材料原封不动流回索文手上。

李忠伦依照约定傍晚赶回江城,林宗易不等他发作,当场签署了3%的股权转让书,挂在李忠伦侄子名下,这笔数目相当可观,季度分红就抵李忠伦干一辈子,李忠伦最初没要,是没想到林宗易肯割这么多,他估计1%封顶了,毕竟索文的股份堪称寸土寸金,在业内一向以稳定增值著称,所以3%的数字亮出,李忠伦瞬间怒火全消。

林宗易拿回这批货,给程氏递了消息,程威当即放款注资,从项目启动到步入正轨,冯斯乾再没任何行动,而那条项链也被他在那个决裂的黄昏捡走,从此无踪迹。

立冬那天,林宗易要去昌城出差,这是我怀孕八个月他第一次出远门,我平躺在床榻,自下而上盯着他,他西装革履伫立在咫尺之遥,嘴角噙笑也盯着我,林太太不送我吗。

我翻了个身侧卧,长发散落一床。

他走过来,动作柔和抱起我,放在他腿上,他抬手撩开我发丝,露出整张面庞,不高兴了。

我意兴阑珊把玩他的领带,你答应过我,生完孩子再出差。

林宗易淡淡嗯,我答应过。

他抚摸我脸,工程临时出现问题,程威在昌城脱不开身,他不来,我自然要去。

我没吭声,他拍了拍我脊背,我会尽快解决回来陪你,有事打电话。

我没撒手,攥着他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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