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不爱了。
他直起腰,是吗?
我大声说,宗易,我真的不爱他了,我恨他的变心。
刹那一道霹雷炸开,刺目的闪电横亘在头顶,白光的尽头出现一张男人的面容,他的眼睛比此时的夜色更浓,像一股激荡的漩涡,冷漠平静之下暗涌四起。
他额头覆满雨水,淌过鼻梁,密密麻麻的雨珠。
深沉,阴狠,凌厉,眼底的感情一寸寸覆灭。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在他清隽斯文的脸上,没有过的寒意和晦暗。
冯斯乾并未打伞,他全身都湿透了,白衬衫包裹住紧致的肌肉线条,胸口急剧隆起,他没有靠近半步,定格在那。
他在蔚蓝海岸只有一个可能,找我。而且等了不止一晚,我藏在酒店两天,他应该都来过。
冯斯乾站了许久,最终视线抽离我身体,转过头消失在雨幕。
我说不出什么感受,抱膝抽搐着。林宗易耐人寻味笑了一声,他拎起我胳膊,我脚底打滑,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是实话吗。
我浑浑噩噩,就像冯斯乾那双黯淡的眼睛,我心口有什么东西也一寸寸覆灭。
是实话。
我确实必须安分一段日子,冯斯乾要照顾单纯黏人的孟绮云,毕竟周德元也会过问,再加上冯冬,他顾不上陈志承,更无法时刻顾及我,我逃到哪去呢,卸不掉林太太的身份,在法律的束缚下,根本没资格逃,反而激怒林宗易,自讨苦吃。
更重要我想带走冯冬,否则仓促逃出江城,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他是我赌命生下的,我受不了他叫孟绮云妈妈。
林宗易抱着我进入电梯,门关上的一刻,他开口,那晚舞跳得不错。
我语气无辜又无害,你喜欢吗。
他垂眸打量我,林太太的美,我独自欣赏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瞬间一僵,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我跳给其他男人看。
林宗易按下数字4,林太太不会令我失望。
我伏在他肩膀,宗易,你现在高兴吗。
电梯门折射出我们交缠的影像,他波澜不惊,像一面死海。
我仰起头,我特意让他看清我强颜欢笑,委曲求全的模样,打消他的怨恨和警惕,只要你高兴,能发泄你的恨意,你怎样对待我,我都认。
林宗易笔挺站立,没回应我。
我一滴泪流过他颈部,我只求你,别殃及无辜,怒火只冲我一个人。
我小心翼翼探入他的西装,指尖触摸那道伤疤,三公分长,是砍刀留下的疤。
林宗易感觉到痒,他略低头,唇贴着我前额,我肌肤冰凉,他唇瓣温热,记住,是你在背后捅了我一刀,我才挨了冯斯乾的手下这一刀。
我哭着,对不起,宗易。
他将我抵在门壁上,韩卿,别再装可怜,妄想蛊惑我心软,我当初对你心软过,你却要我的命。他呼吸急促,极力压制,我的感情和纵容,只给一次。
我蜷缩在他怀中,所有泪水滑进他胸膛,他身躯紧绷,一言不发。
我回主卧清洗干净,换上睡衣直奔客房,里头一片漆黑,我脱掉鞋,光脚进去,没发出半点动静。
吧嗒一声,林宗易摁住打火机,我们隔着火光对视。
他嗓音寒冽,出去。
我指着门,你没有关严。
林宗易不语。
你记得我害怕打雷,才故意敞开,让我在对面睡得安心,对吗。
他仍旧没出声。
我试探走近,他再次警告,韩卿,我耐心有限,也不想对女人动手。
我立马驻足,摸向壁灯的开关,他不适应强光,当即用手背遮住眼皮。
宗易,我们赌一局,假如你第二次动心,就成全我,放了我。
他默不作声看着我。
你敢赌吗?
林宗易冷笑,不会有第二次。
我说,既然不会,赌一把又何妨。
收起你的诡计。林宗易掀被躺下,背对我,出去。
我退出客房,在走廊上站着。
林宗易目前不给我接近他的机会,可我的直觉,他不会一直冷淡下去,他那颗心并没死。
转天晚上,林宗易带我去了鎏金夜总会,是万隆城最大的会所,比最鼎盛时期的江都会所还奢靡,他走向演艺大厅正中央的VIP卡座,沙发上坐着一名六十出头的男人,和蟒叔的岁数差不多,三角眼,大鼻头,一副天生的恶相。
我不声不响坐在林宗易身旁。
华子,你蟒叔在云城很记挂你。
跃叔。林宗易给男人倒酒,我在万隆城很顺利。
跃叔端起酒,你老婆呢。
我顿时一激灵。
林宗易偏头,跃叔。
我欠身,跃叔好。
他上下端详我,担不起你一句跃叔,听说华子险些栽在你手里,年纪小,你胆子可不小啊。
跃叔中气十足,非常震慑人,我不吭声。
华子,你的蟒叔有忠告,栽过跟头的陷阱,千万要留神,再栽一次,他也保不住你。
林宗易面色冷静,我明白。
光明白不行。跃叔撂下酒杯,儿女情长,就算再有血性的男人也逃不过。
他要断了死灰复燃的余地,我浑身不由自主冒冷汗。
林宗易眼眸低垂,没答复。
跃叔说,华子
林宗易突然翘起右腿,姿态慵懒随意,他扬下巴,示意我后排的两位男士,给孙老板和王哥敬酒。
跃叔被打断,他望着林宗易。
我起身走过去,斟满两杯人头马,分别敬了一杯酒。戴着头巾的王哥走到林宗易右侧,华哥,不介绍一下吗。
林宗易唇角浮现一丝散漫的笑,介绍哪个。
王哥摩挲着下颌,自从华哥接手万隆城,女人的质量也上来了。
林宗易神色意味不明,王哥看上她了。
王哥右手虚虚实实揽在我腰间,我就喜欢有味道的女人。
林宗易看向他,以及他揽住我的那只手,她生过孩子。
王哥凑近,嗅着我口红的蜜桃香,生过孩子的才有风韵,太青涩的我没兴致。女人就是苹果,熟透的外皮皱了,可口感饱满,唇齿留香,没熟透的新鲜漂亮,但酸舌头,中看不中吃,毛头小子才要青苹果呢。
林宗易招了下手,侍者过来,听完吩咐,很快带了一排女郎。
林宗易焚上一支烟,他身姿大开大合,活泛着手腕,霸气睥睨王哥,有看入眼的吗。
王哥撇开距离最近的一个女郎,我捧场子,跳支舞玩玩而已,她还陪不得我吗?
林宗易的气场越来越硬,散发极大的压迫感,玩玩。
王哥瞧着我,有些逼迫,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