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一千?何江又站起来,您穷疯了。
我爱答不理,有便宜的啊,兑水的,990。
兑水才便宜十块钱?
冯斯乾脸色阴沉,你话真多。
何江收敛,低下头,我去结账。
我慢悠悠提醒他,只收现金呢。
何江被刁难怒了,这又是什么规矩,不能刷卡?
我给你们的定价不合理呗。我没理搅三分,把玩指甲盖,我不能留下证据啊。
冯斯乾意味不明审视我,你还知道不合理。
知道呀。我气死他不偿命,愿打愿挨。
何江走回,俯下身,冯董,只有几千现金,我马上取。
我姿态妩媚撩发,三分钟,交不出钱你们走人,其他客人还等包房呢。
何江直起腰,韩小姐,您为难我们,也有个限度吧。
我笑得风情万种,我就不。
何江太阳穴青筋暴起,又无可奈何。
冯斯乾摘了腕表,押在桌上,换啤酒,物品不作为证据,我告不了你。
他又抽出皮带,抵一份果盘。
我拾起打量,是名牌货,这票赚翻了,二手也卖十几万呢,要灯吗?
冯斯乾很上道,他脱了皮鞋,要。
开酒器呢?
他扯开衬衣扣,胸膛完全袒露,腰腹也光裸,肌肉在一团灼目的光影里白皙得晃眼,他反手扔给我,要。
我得寸进尺,酒杯要吗?
冯斯乾停止动作,他意味深长问,裤子你要吗。
我一噎,确实差不多了,再扒就剩内裤了,我吩咐服务生上酒水。
冯斯乾上半身赤裸,手臂搭在沙发边缘,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别处。
不喜欢花篮?
我说,不喜欢你送的。
冯斯乾翘起右腿,气场冷冽,娱乐城的买卖水深,我护着你,是为你好。
我不言不语。
他风平浪静的面目下暗流涌动,你插手这行,是不是和他有关。
我望向冯斯乾,我没必要向你报备。
何江出去了一趟,不久去而复返,整个人憋着笑,走到冯斯乾面前,特别爽的门口堆满了高档花篮,是王董带头送去的。
冯斯乾目光仍旧停落在我脸上,他情绪很沉,漫不经心嗯了声。
何江继续汇报,店老板感激您,紧急制作了横幅,挂在门梁上。
冯斯乾皱眉,感激我。
何江彻底兜不住了,张嘴带笑腔,特别爽全体员工鸣谢冯斯乾先生的扶持资助,冯董的朋友全场任意购八折。
冯斯乾眉头皱得更紧,什么乱七八糟。
何江说,横幅有两米长,业内老总收到风声,接连送花篮贺喜。
我幸灾乐祸笑,倚着门框鼓掌,冯董在江城真是一呼百应。
冯斯乾不冷不热扫向我,高兴吗。
我毫不遮掩,当然高兴了,我认识你两年,冯董的情趣突飞猛进啊。
冯斯乾后仰,靠着沙发背,神色寡淡,你捉弄人的本事也进步很大。
他指节叩击着红木扶手,我有情趣,也是韩老板私下调教得好。
我笑容一收,当场转身,冯斯乾默不作声看着我背影,没阻拦。
路过305,正赶上蒋芸领着一群员工出来,她没好气,不买贵酒,还占着大包房。
我停下,是什么人。
蒋芸说,像那条道的,气势挺横。
会馆这种地方都是三教九流,有大富大贵的人物,更有下三滥,我告诉她不要多事,这伙人不像来玩的,像谈事的,估计也待不长。
蒋芸匆匆去下一个包房,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蹑手蹑脚挨近305大门。
我揭过透气孔窥伺里面,一个矮胖子,一个扎小辫的男人,精瘦像猴。
瘦猴启开一瓶威士忌,咱们对江城不熟,琢磨清楚再动手。
矮胖子说,我在万隆城附近溜达一天了,华子没露面,听保安说,他基本凌晨才现身。
给朱哥开瓢,华子真他妈够狂的,拿自己当头号老大,我呸!论资历,他得称呼朱哥一句大哥,连蟒叔都对朱哥敬三分呢,这回往死里弄他。
我不由攥拳,原来是朱八的人。
老色胚那晚在万隆城霸王硬上弓,被林宗易凿了脑袋,看来没咽下这口气。
矮胖子用银叉戳了一块西瓜,朱哥下令了,给华子捣乱,可万隆城的打手据说有二百多人,个顶个的真功夫,咱们干不赢啊。
瘦猴说,我有招。
矮胖子吐出西瓜籽,什么招。
搞几盒泰国的兴奋丸,然后报警。
我眼神定格在男人嘴角的痦子上。
矮胖子吓一跳,这么狠?被查就完了。
谁完?瘦猴胆子大,华子完,咱们完什么?
矮胖子颤颤巍巍拿酒瓶,关键华子的眼毒,生人的货送不进去。
万隆城的洗浴中心,我有朋友。瘦猴狞笑,花点钱打点,不费事。
矮胖子犹豫不决,得罪蟒叔就麻烦了。
蟒叔?瘦猴轻嗤,老东西年纪大了,需要接班人,供着自己吃香喝辣,他哪是把华子当儿子,当工具而已。朱哥一心收拾华子,那么大的娱乐城,不可能一锅端,只要万隆城没事,蟒叔和朱哥翻不了脸。
矮胖子说,华子蹲几天,前脚放出,后脚恐怕下手报复咱们。
几天?瘦猴龇牙咧嘴笑,扣上卖禁药的屎盆子,几天能放出吗?起码几年。
我无声无息后退,躲进对面的包厢反锁门,拨通林宗易的号码,提示关机。
我心脏一紧,他很少关机,除非有大事缠身,我急忙联系振子,振子接了,但没打招呼,等我主动。
振子?
他压低声,韩小姐。
方便吗?
他答复,方便。
你华哥在吗。
振子迟疑了一秒,在,不过他不方便。
我没吭声。
振子说,他换号了。
好半晌,我嘶哑开口,让他接电话,行吗。
振子抽冷气,我问问吧。
大约半分钟,他在那头说,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