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定自若,冯董如何说的,那便是如何。
我诈他,斯乾说周德元勃然大怒,怀疑到他头上了。
何江蹙眉,似乎在分辨虚实,我噗嗤笑,不为难你了,我亲自捅的娄子,我的消息肯定比你灵通,周家眼下是天下大乱呢。
何江不解,您图什么呢?
我若无其事撩发,图开心啊,孟绮云占了冯太太的位子,我不能报复她,给周家添堵吗?
我越过他,径直回房间。
何江目送我进屋,反锁门,他随即走进书房。他前脚进去,我后脚出去,悄无声息堵在门外。
那块项目交给黎晟了,果不其然,他赔得很惨。区区一个为周德元开车的司机,他哪里懂得经商之道,在华京担任一段时间的总经理,已是他这辈子的造化了,还幻想当一辈子吗。我今早通知董事局,在会议上问责黎晟,为周五罢免他的职务做铺垫。
冯斯乾笑意高深莫测,周德元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妄图操纵我,我不容他的阴谋得逞。
何江说,周老先生安排自己的心腹空降,不仅赚您的钱,还监视您,碍于关系您不好拒绝,利用内部舆论铲除他,周老先生虽然不乐意,也不得不认,他清楚您在董事局无法抗衡所有董事的施压,高层有过失,面对股东的讨伐理所应当。
冯斯乾问,丑闻压下了吗。
何江回答,华京公关部垄断了市面上全部的广告,买回销毁,周德元为此打消了对您的猜忌。
留意接下来的广告,可能会换媒体。
何江不可思议,还会流入市场?
冯斯乾坐在椅子上,这点动静,韩卿可不满足。
我莫名想笑,他果真看透我了。
晚上他并未离开,留在澜春湾过夜。
他洗澡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我一瞥来显,是孟绮云的电话。
我接听,娇滴滴的嗓音,喂。
那边一愣,韩小姐?
我打呵欠,是孟小姐啊,斯乾在洗澡呢。
她没吭声。
怎么,又自杀了,还是犯心脏病了?我笑着,你也该开发新鲜的招数,不如我传授你手段和经验,怎样留下男人。
我不等孟绮云开口,当即挂断。
我瞟了一眼浴室的磨砂门,冯斯乾修长俊挺的轮廓投映在上面,若隐若现,朦胧的欲和性感。
他洗完澡回到卧室,我翻了个身,背对他。
冯斯乾在黑暗中拿起手机,他指腹停落在已接来电,摩挲着绮云两个字,你接她电话了。
我没删掉通话记录,自然做好准备承认,我告诉她你在洗澡呢,不过去了。
我平躺,拧开台灯,一脸无辜,我撒谎了吗?你最喜欢我说实话,对不对。
这件事你有说实话的觉悟了,是吗。他搁下手机,掀开毛毯的一角,林恒呢。
我心口一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冯斯乾漫不经心拉开抽屉,蘸了一点安眠的药膏,化在太阳穴涂抹,王晴娜呢。
我手指无意识撕扯着身下的床单,王晴娜在江城,林恒应该也在吧。
上星期,他们一起消失了,在我和仇蟒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我咬着嘴唇,那可稀奇,林宗易被软禁在万隆城,仇蟒和乔叔指派了一批保镖密切监控他,连振子这群手下都失去了自由,谁会协助他们逃离呢。
冯斯乾耐人寻味注视我,你也疑惑吗。
我坐起,信誓旦旦的语调,莫非神仙显灵了?瞧他们太可怜了,出手帮扶一把。
他目光噙着一丝笑,玩味又阴翳,他重复了一遍,听上去气得不轻,神仙显灵。
我用力点头,指尖摁在他唇上,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冯斯乾恍然,神仙做功德,顺手捞上他们了,相当有道理。
我附和,那一切解释得通了。
冯斯乾说,你觉得是什么神仙。
我一本正经,美丽心善的好神仙。
他解了两颗睡衣扣子,我觉得是撒谎仙子,或是惹祸仙女。
我一噎,不过我确定没有被跟踪,那辆车我也做过系统扫描,没有追踪仪和监听器,是万无一失的。
我装没听懂,继续仗着胆子撇清嫌疑,林恒是林宗易唯一的儿子,冯冬要是陷在水深火热,你照样会想方设法救他。
冯斯乾垂眸,林宗易借我手差点灭了王家,他和王晴娜水火不容,他把林恒托付给你,也不会托付给她。
王晴娜是林恒的母亲,又深爱林宗易,将林恒托付我,总不及血缘,何况男人与女人的思维不同,你认定她恨林宗易,其实她未必情愿他送命,兴许很牵挂。
冯斯乾解完最后一粒衣扣,整个人好像心不在焉,王晴娜亲口对你讲的吗。
我刚要脱口而出,她还哭了呢!又发觉不对劲,有陷阱,我脑子飞快转动,我有半年没见过她了,可我也是女人,她爱林宗易九年,爱得刻骨铭心,我何尝不是爱你爱得委曲求全呢?你哪天垮台了,我也盼着你平安脱险,却不是死于非命。
他低下头,望了我许久,轻声笑,这张小嘴,很会化险为夷。
冯斯乾熄了灯,面朝门侧卧,浓重的夜色覆在他脊背,神秘不可琢磨。
我一夜没睡好,拿不准他的心思,次日早晨起来头昏脑涨,我发现冯斯乾不在卧室,下楼去找他,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是周德元。
茶几上的一壶茶喝了一半,显然他过来好一会儿了。
斯乾。周德元忽然带着几分探究,视线定格在他身上,情绪阴晴难辨,郊区天鹅湖的工程,你是重用黎晟吗?
不是重用,难道是算计吗。冯斯乾直接戳破,没有兜圈子,岳父不相信我吗。
周德元面无表情端起茶杯,不是不相信,是诧异。你和绮云的婚事,我催促你不下五次,你始终推辞,后来索性避而不答,上周你突然提出娶她,绮云高兴昏了头,但我不得不警醒,再加上黎晟出事,我好奇是巧合亦或蓄谋,你究竟出于什么缘故。
冯斯乾面不改色,天鹅湖的评估报告有误,我本意给黎晟添业绩,再扶持他进入董事局,可惜出岔子,黎晟只能承担后果。
我对绮云也并非不真心,而是顾虑多。我跟仇蟒结了梁子,他是灰色背景,我担心连累绮云,而岳父又迟迟使不上力,我不愿拖延辜负她,才冒险落实这桩婚事。
周德元敏捷捕捉到他的弦外之音,斯乾,你是在怪我办事不力。
冯斯乾笑而不语。
周德元说,只要你善待绮云,我答应你的合作,我早晚会向你交代。
多久。冯斯乾不再留余地,语气意味深长,据说岳父要退二线了,届时您的权势,恐怕有心无力了。
周德元说,上面不给我升一级,我绝不退。目前的位置退下只是副手待遇,我在名利场拼了三十年,昔日的部下如今都高出我半级,我太不甘心。
冯斯乾不着痕迹眯眼,岳父有把握如愿吗。
周德元十分笃定自信,三个月内,我一定得偿所愿。我坐稳后,你希望林宗易死,那不是轻而易举吗?假如他是一个无辜的人,我许诺不了你,我没有颠倒黑白的权力,可他有罪孽,化小还是放大,取决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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