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姐匆匆走出客房,我吩咐她煮一碗醒酒汤,随即扶住摇晃的冯斯乾,冯太太呢?
他倚在我肩膀,全身的重量都压着我,我质问何江,你联系她啊,她没去接吗?当老婆的不接,我能替代她照顾吗。
何江看了一眼冯斯乾,冯董不是每晚都回澜春湾吗。
我没好气,那是以前,如今周家的男人厉害,女人又名正言顺,谁过来大闹一场,我也搞不定,少给我惹麻烦。
何江说,韩小姐,您多担待,冯董不让通知冯太太。
我更炸毛了,哦,她休息,我当苦工啊?你们冯董真会疼人呢。
混乱中,响起低哑的闷笑声,我扳正冯斯乾的脑袋,他还是要死不活的,面孔苍白至极。
我推搡,没推动,他死沉死沉的。
我瞪着何江,你搭把手啊。
何江刚要接过,冯斯乾像是躲了一下,又像是我的错觉,何江退回去,您的主卧,我不方便进出。
我惊奇,你进出还少吗?今晚倒是守规矩了。
我清了清嗓子,冯斯乾不在家的时候,你不也偷偷摸摸进吗?
灯火昏暗,一双眼睛此时睁开,带点深沉的寒意,射向何江。
何江大惊失色,韩小姐,您不要信口开河啊,我从没趁着冯董不在进过您房间。
是吗?我歪着头,我记错了呀。
我胳膊一发力,冯斯乾顿时撞向墙角,他本能发挥敏捷的身手,稳住平衡,我冷眼旁观,能站着啊。
我讥讽,一般人喝不倒冯董,你糊弄傻子呢,好歹相识两年半,你多大的酒量我还没数吗。
冯斯乾垂眸,精神颓靡,何江,扶我上去。
我拉开衣帽间的门镜,整理被他厮磨出的褶皱。
韩小姐。何江看不公了,冯董低声下气讨您的原谅,您未免太不识趣。
我偏头,你可以送他回识趣的女人身边啊。
我面无表情,另外,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指责我吗。
我当然没资格,但
冯斯乾沉声制止他,你是话多。
何江没再反驳,架住他上楼,很快吴姐端着砂锅出来,先生的醒酒汤。
我解着上衣扣,在书房。
吴姐踮脚张望,书房没开灯啊。
我感觉不对劲,直奔主卧,冯斯乾果然在我的床上,而何江已经从后院溜了。
我怒火中烧,冯斯乾。
他没回应,空气弥漫着浓稠的酒味。
我冲过去拖他,你起来,去客房。他纹丝未动,我险些摔趴在他身上。
我气得发抖,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掏出他西裤口袋的手机,划到孟绮云的备注,你再装,我联络她了。
冯斯乾平躺,手背抵在眉骨遮光。
我当场拨通,冯太太,你丈夫赖着不走,你不是一直寻觅机会,宣誓主权给我难堪吗?你开车从我这里接回他。
孟绮云一言未发,我不耐烦了,你丈夫此刻就在
韩小姐,辛苦你了。
我一怔,扫向屏幕,号码正确,声音也对。
我犹豫着,冯太太?
她嗤笑,韩小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我日思夜想,要得到这个称呼。它是我世界里最动听的,可是也最难占有它。
孟绮云那边有水声,我望向窗外,下雨了。
我们的对话也到此为止。
孟绮云的反常,好像验证了程泽的那番揣测。
我坐下,调暗台灯,看着冯斯乾。
他睡得不沉,睫毛时不时轻颤。
他经常皱着眉头,很多男人皱眉像一个小老头,唯独冯斯乾不同,他皱眉也好看。
我伸手,揉着他眉心,一点点揉开,他忽然出声,含糊不清,韩卿。
我一激灵,以为他醒了,仓促收回手,过了好半晌,他依然阖着眼,我俯下身,挨近审视他,你说梦话呢?
他这次没出声。
我眯眼,双手齐发,轮番拍打撕扯他脸皮,他一把扼住我,眼底漾着笑意,一片清明,你准备打死我吗。
我用力抽出自己手,你骗上瘾了,耍得团团转,开心吗。
我可没骗你。他翻了个身,手支着额角,侧卧凝视我,我告诉过你,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以及必须解决掉的局面,我认为你聪明,能明白含义。
我丝毫不留情,我没义务理解你的身不由己。
冯斯乾发笑,自从我娶了孟绮云,你没有一天好脸色,还真够狠的。
我移开视线,那个女人温顺体贴,你不去,我又毒又狠,你颠颠儿往我跟前凑。
冯斯乾悄无声息握住我,只握住指尖,仿佛力道如此轻柔,我便不会察觉,哪个女人。
冯太太。
他所问非所答,你下午出门了。
我淡淡嗯,去程氏分公司了。
他笑了一声,程泽没对你和盘托出吗。
我目光再次定格住他,了结之后呢,孟绮云会怎样。
冯斯乾的衣扣解了大半,在微弱的灯光下,透出不经意的懒散,结局不好不坏。
我若无其事撩发,那么纯洁无辜的女人,你也忍心啊。
你始终忌讳,吃醋。他坐起,从后面贴近我,裹着一丝笑,是吗?
我只是难过,粉碎女人天真和热情的罪魁祸首,从不是女人自己,是她深爱的男人。
不必难过,她们感情中的痛苦与失去,跟你无关。他抚摸着我长发,你如愿以偿就好。
冯斯乾最终没有留宿主卧,睡在了客房。
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晨下楼,他在玄关系着领带,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今天还出去吗。
我煮咖啡的动作一顿,不出。
他侧身看向我,为什么。
我压下按钮,斟满一杯,懒得出去,没什么原因。
他走到我面前,我印象里,你不爱喝黑咖啡。
改口味了。我心不在焉瞟门外,保镖还不撤吗?
冯斯乾眼神停落在我面颊,他们不碍事。
但我嫌他们碍眼。
他将领带摆正腰带的金属扣上方,你随意做你喜欢的事,只要不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他们不会干预你。
我撂下咖啡杯,你的范围是什么。
冯斯乾弯腰,穿好皮鞋,你清楚。
他离开不久,我接到程泽助理的电话,韩小姐,我们在澜春湾后门。
我打量挂钟显示的时间,我大概需要半小时。
他说,不着急,航班是中午起飞。
我挂断,翻出身份证,银行卡和备用SIM卡,统统塞进手提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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