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今的喉结微微滑动:那时候你十七岁。
是。荣荀稍顿,到底还是狠下心来,将那根绳索套在了余今的脖子上,用最阴冷的计算去将人套牢:但当时我不能直接出面,因为那时候我家在发生大变动。我父亲和我叔叔争权达到了顶峰,我没有成年,也没有办法将你接走保全你。
又或者说,我其实自身也有点难保。
他说:所以我请纪哥帮忙,帮我资助你。不过钱不太够,我向他借了一大笔钱,资助你资助医院,让医院重新开了下去。
荣荀并没有过多描述自己有多惨,但越是这样,余今能够猜到的也就越多。
南界有多乱,这点就算是内陆的人也有所耳闻,更何况他在这儿也生活了八年。
之前有人跟他说过荣家在这儿多有话语权,余今就可以猜到荣家从前是做什么的。
在荣荀没有上位前,荣家就是南界最大的、没有办法铲除的毒瘤。
一个十七岁还没成年的人要在毒瘤中求生,本来就是惊险的事,偏偏荣荀还要将他救起。
余今心脏发痛,呼吸都滞涩了不少。
他没有想过,荣荀在他看不见记不得的那些年岁里,替他托起了整个鱼缸。
所以你身上的伤
也是因为荣家吗?
荣荀的吻落在了他的颈窝上,惹得余今轻颤了下,亲密和沉重的气氛交织在一起,让他异常敏丨感。
却也刚好能够挥散他心里的酸疼。
是。
荣荀舔着自己的牙尖,再下了一个套子,干脆不管不顾地将刀子指向余今:手臂上最深的那一道是我读大学时我父亲找了人想干脆把我做掉,那场架我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也留了伤。
他抓住余今的手,放在自己右边的锁骨上。
余今记得那里有一枚朱红色的痣,开在冷白皮上很漂亮,但荣荀不喜欢露出来,他还以为是荣荀嫌娘气,但荣荀却说:还有这里,当时这里的骨头都断了。
余今瞪大了眼睛,颤着指尖将荣荀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就见那枚朱砂痣旁真的有一道又深又狰狞,看着就令人悚然的伤痕。
荣荀又主动道:在当时的南界,这种事很常见,也没人敢帮我报警。是那个老板替我报警,还帮我叫了120。
其实不叫也没关系,荣荀是留了后手的。
他没有安排好小金鱼后续所有的事,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死的。
就算要死,也要保证小金鱼的以后。
余今呼出一口气,眼眶已经克制不住地红了:看着就很疼。
其实还好。荣荀笑了下:对我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是实话。
荣荀当时并不害怕。
他活了这么久,害怕的事很少。
至今都记得的一次恐惧,是他差一点就害死了他的小金鱼。
荣荀握住余今的手,不让余今再去看那些陈年旧伤,只低头亲了亲余今的指尖,温柔的说出自己这么多年来最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念想:你没事就好。
余今忍着泪水,鼻尖却酸的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缓了很久,才问: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荣荀仍旧没有瞒着:背上还有几道吧,我也不太记得了,以前打过的架的确不少。
所以荣荀虎口的茧才比较粗粝,都是握东西握出来的。
他微顿:下次给你看,现在不太方便。
荣荀笑着按了按余今的眼尾:别哭啊,你要是因为这个哭了,小心我回头就去做植皮手术,不让你看。
余今:
他又气又好笑,但到底心里堵着的情绪被这人硬生生捅没了:滚蛋。
荣荀莞尔:可以,进步了。会骂人了。
余今不想理他,荣荀又吻了吻他的眼尾:还有么?
余今冷哼一声,这会儿也不纠结亲哪的问题了:多的是,别急。
他说是这么说的,但话音落下后,在荣荀看似坦荡的目光中,又有些无言。
荣荀也不急,只勾着唇等待着他的问题。
余今垂眼,在长久的沉默中,问了个让荣荀的笑容瞬间消失的问题。
他问:荣荀,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疯批含量略高,慎点(?)
第65章六十五尾金鱼
空气瞬间由沉默转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余今对情绪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敏锐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直觉。
尤其是面对荣荀时,他时不时地就会生出一种诡异的
怎么说?
类似于身体防卫机制本能地提醒他远离荣荀。
在有些时候,荣荀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让他有一种要被杀掉了的危机感。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偏偏荣荀还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
余今的直觉没感应到什么,他悄悄抬眼去看荣荀,就见荣荀正好轻笑了声。
他很意外一样:你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余今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想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正要为这个乌龙感到尴尬时,荣荀又悠悠道:我怎么舍得。
他弯眼,眼里的温柔和爱意明明是那么真切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余今的脊背炸寒:小金鱼,我是想吃掉你。
余今的大脑一懵,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荣荀,像是察觉到危险一样,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你,你什么意思?
荣荀勾着唇,低头在他眉心落了个轻吻,继续遵守着他们一下的约定,甚至仍旧保持着听话顺从的姿态,没有拥抱余今,只是捧着余今的脸,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颧骨,仿佛在打量什么艺术品一样。
还是他此生唯一喜爱的艺术品。
我以为很好理解。荣荀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他当着余今的面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尖牙,笑容依旧:如果吃掉你,再杀了我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甚至还说:当然,这可能会很疼。你也可以选择吃掉我,这也是一样的。
所以余今每次咬他的时候,荣荀感觉到的都不是疼痛,反而是莫大的兴奋。
因为在那样的情景下,他会有一种错觉。
好像小金鱼和他也有不谋而合的想法,他们是一样的。
哪怕在清醒后,荣荀的理智回归时会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可他仍旧会因为残留在身上的牙印而陷入模糊的界限。
它们积攒着,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余今是完全傻了的。
他整个人呆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办法消化荣荀的话。
但他又很清楚地听见了荣荀说了什么。
余今现在处于一种逃避心理,他明明知道这多半是荣荀的实话,可他却在期待荣荀说一句开玩笑而已。
就像之前那样。
然而荣荀没有。
他只是在余今的沉默中微微动了动。
压在余今颧骨上的大拇指游移到了余今的唇畔,轻而易举地就从唇缝中进去。
荣荀的指腹抵着余今的犬牙,因为余今不是很喜欢吃陆地肉,所以他的牙没怎么磨过,也很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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