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怒气冲冲,见是个女娃,你懂什么?无知妇孺,还是出去吧。说着摔了手里手术刀。
苏祁龄拿出自己的手术刀,扔到天上转了个圈,又接回手里,转过头去,你看着!老头!手指戴着医用手套,触及到冰凉的肌肤,刀顺着肌肤纹理划出第一刀。
仵作气急,上来就要赶人,身边的少年死死拦住。爷爷别急,看看她也无妨。仵作气的急跺脚。放肆,死者为大,怎么能让她随意侮辱。
手稳稳的划出第二刀,皮下有出血点,说明有人捂住了口鼻,先把人弄晕了,肋下有出血点,说明这人力气不大,身体征兆符合溺亡的特征,死亡时间不足一个时辰。最后,凶手很大程度上是女性。手持镊子,在指甲缝隙里,取出了一根衣服纤维,是一缕嫣红色的丝线。
放在白色麻布上交给淮准,大人,可以破案了。死者的姨娘,我记得今日大宴宾客,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物。
仵作从气愤不已到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只不过须臾。慢慢踱步了过来,边赞叹边暗暗看苏祈龄缝合死者,两手交叉,又快又稳,缝合处几乎看不见伤口,几处边角也处理的平滑。心里暗暗羡慕。敢问姑娘可是上京的仵作?
苏祈龄摇摇头,我呀,就是一个无知妇孺,缝完这几针,我就滚出去,不碍眼啦。手中手术刀被甩的砰砰作响。
老者直凑上来,姑娘技艺非凡,必定师出名门,可有收徒?隔着口罩,都感觉到了老头牙花子要露出来了。我一介女子,收什么徒弟?
这老仵作故意套近乎,事出反常必有妖。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了。
谁料老者喊,姑娘,留步。苏祈龄一回头,老仵作踹了他那孙子一脚,那孩子「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这是干什么?
仵作痛哭流涕,老儿家贫,家中就这一个孙子,请贵人行行好,给他口饭吃吧。
苏祈龄拔腿便走,只见那老头哭着上前抱住了大腿,一时间,尴尬异常。你松开!苏祈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贵人就当养一只小猫小狗吧,这孩子能干,你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给贵人跑个腿。
老仵作的一片心意苏祈龄算是明白了,这个年代,有一门手艺就有口饭吃,那老头见苏祈龄技艺超凡,起了让孙子拜师的心,又怕女子不爱收徒,才用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我是名大夫,不专攻仵作,你要是想学,就给孩子好好送来,我不保证能教好,但一定不能教坏。
老仵作一听,老泪纵横,牙花子都要露出来了。行,行,明日便给贵人洗干净送来。快,快给贵人磕头。
说着便按着孙子的头,「嘭嘭嘭」的磕个不停,丝毫没有注意人已经走远。
身上味道不爽,两人就坐在通风的门口等着小荷回来。无遥丝毫没有顾忌,也大剌剌的坐在府衙台阶上看风景。你就这么收了他?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苏祈龄抬头看了看太阳的光芒,浑身的暖意,我愿他能学了我一身的医术,治病救人,我愿他像更多想学习的孩子一样,有书可读,或者又个谋生的手段。像小太阳一样,给身边人,一点点温暖。
金色的光笼罩的头顶,少女的脸还带着点点婴儿肥,脸上的绒毛如桃子一般,让人想咬一口。
无遥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严重。苏祈龄的爹死了,家里老人去世,子女得守孝,虽然说是三年,但一般二十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想起这么久都不能迎娶新娘进门,绞得人肝肠寸断,每个毛孔都不舒服了。
小荷蹦跳着回来,远远的身姿可爱,苏祈龄托着腮,这么可爱的女子,怎么能是我的人,我眼光怎么就那么独到,我可真是太厉害了。
小姐,你怎么在这坐着,地上凉,以后怎么给大将军生个大胖娃。
突然小荷像噎到了一样,停在原地,一个嗝接一个嗝,看着无遥的眼神充满着难以置信。
她得守孝?
第27章
相见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一愣。无遥沉默的点头,小荷满脸的懊恼,空留下一脸迷茫的苏祈龄。
古人的着急她不懂。小荷,那银票能不能换?此话一出,小荷吃了她的心都有。
我的小姐呀,你心有多大啊,好好的姻缘结不成了,三年过去如意郎君都跑了。小荷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说你想跑?苏祈龄侧过头,风吹着发丝,温柔的不像话。我没有。无遥的状态并不积极,好像并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拉着小荷的手,那这样你看行不行?我给他娶个貌美的妾,先生个胖娃娃,到时候直接抱来叫我娘,你看怎么样?这样就又拴住了他的心,又不耽误他的娃,你看怎么样。此话一出,小荷跟看白痴一样看着苏祈龄。无遥也是沉默的不想说话。
一阵尖利的叫骂声从街边响起,你别以为你当了县主就可以随便污蔑人,你爹死了,我不信那些叔叔伯伯能让你好过。发丝散乱,一脸怒气的柳姨娘被一队官兵押解而来。
苏祈龄一见这身衣服,手指着,就是她了,我猜的一点不错。拍拍身上尘土,迎了上去。
小荷急得赶紧追了上去,我的小姐啊,你上来赶着挨骂不成。
苏祈龄拉过柳姨娘的衣袖,柳姨娘虽然被人架着,但嘴里依然骂个不停,腿也不老实。
看,袖口这里,跟大人说就是这里了,让他去细细盘问。
苏祈龄细细的指出了衣服抽丝的位置。两个卫兵将衣服一扯,当街就扒了柳姨娘的衣服,只留下了中衣。
街上众人有认识柳姨娘的,皆来围观看热闹,指指点点不停。
柳姨娘一被扒了衣服,心里顿时慌了,口不择言,你那个娘就不检点,孩子不是老爷的,我看你也不检点,到处勾勾搭搭,嫁了肖知府儿子的不只有我女儿曼柳,还有你,当日你就站在这里,街坊邻居可都看见了的。
不说这一茬还好,说了出来,苏祈龄可要好好的算一笔账了。
「啪啪」两个大嘴巴抡了上去。这两下是替我亡母打的,你本是我娘的洗脚婢,却爬上了我爹的床还二人合谋害死我娘妄图贪了我娘的嫁妆银子。
「啪啪」又是两下,这两下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本是苏家嫡女,是你散布谣言,说我克夫克子,待我二十还不给我许配人家,最后为了攀附知府,将两个女儿都送了过去,说好了我是正妻,最后婚书上却根本没有我的名字。
「啪啪」,这两下,是你女儿还给我的,大婚当日,你女儿去拜堂成亲,我却在偏房独坐到凌晨,你女儿怕我姿色过人,迷惑夫君,硬是将我捂到闭气,她以为我已死,仓皇离去。
柳姨娘满脸是血,根本不敢抬头。你,你瞎说。身上却已颤抖如筛糠。
无遥拉住激动愤怒的苏祈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其实昨日我就想跟你说的,官府已经为你出具了凭证,婚书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可自由婚配。
苏祈龄拿着盖着官府大印的纸,上面的字都不认识,只认得歪歪扭扭的苏氏嫡女,滚烫的热泪流了下来,越哭越委屈,停不下来。
争吵惊动了府衙里的淮准,他一袭紫衣冠服,面若如玉,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将一袭金色封纸拆开,大声宣读,陛下宣旨
街坊邻居还是第一次见圣旨,忙不迭的跪下接旨,柳姨娘猛然听见圣旨,以为是处死她的圣旨,慌的不能自已,当场尿了裤子。小荷给苏祈龄擦了眼泪,扶着跪下。
大将军公孙无遥,县主苏祈龄,择日完婚眼前一片朦胧,耳边也只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浑浑噩噩抬起头,只见在一片跪着的人群中,有位道袍小郎君,巍然屹立,仙风道骨,只望了一眼,再看,便不见了。
小荷摇着自己的身子,小姐,小姐,陛下给你跟大将军赐婚了,你说话啊,高兴傻了?苏祈龄指着远处消失了的人,那个人?手敲着自己的额头,想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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