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祁龄搬了把太师椅坐在正当中,周围除了白日所见的小道士,还多了十几个身手矫捷的小伙计,手里拿着镰刀、斧子,把贼人围在了正当中。
大人,你可给我们做主呀,这小丫头片子欺人太甚。
淮准细细看来,这张脸有些眼熟,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实在有些辨不清楚。
跟苏祁龄一起坐在了上首,听说苏大夫今夜这酒楼遭了贼?
苏祁龄幽幽道,陛下封我为县主,这些人一定是贪图陛下赏赐,才铤而走险,幸亏小师傅们与我团结一心,抓住了这些贼人。
此话一出,底下贼人哭喊声一片,大人,分明是这妖女谋财害命,拿了苏老爷的地契银票,下午还低价脱手呢,不信你去问卖房的啊。
此一番哭闹,淮准算是明白了,地下跪着的都是苏家人,此番是为财而来。
睨说人家谋财害命,将我这个知府置于何地?苏家族老已经闹过一回,难道你们看苏家女是女眷,真要夺人家家产不成?
跪在地上的都是青壮劳力,显然也读过几天书,不会被淮准牵着鼻子走,跪在地上道,出嫁的女儿,该给多少嫁妆都是应当,但是她拿了苏家地契铺面三十余张,这就不合适了吧?
在场的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三十多个铺面地契,那岂不成了新首富?
苏祁龄笑着,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我手里是有铺面地契,那却是我爹挥霍了我娘的嫁妆,心中有愧,还给我的,大宅中洒扫、端茶倒水的奴仆十余人皆能作证。
底下的人皆是一凛,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只支支吾吾道,下人而已,给几个银子就能做假证,有何难,我今日就代表苏家族老讨个公道。
那我也为自己讨个公道,今日你们烧我房子,夜里私闯民宅,究竟是为什么?随身空间里拿出了麻醉针,狠狠的扎进了为首的大腿。
为首的人脸上色彩斑斓,挣扎着,大叫知府大人,却渐渐发觉,自己的腿没了知觉。
你,你这个妖女,对我做了什么?
第33章
根系
苏祁龄又举起了手中麻醉针,眼睛细细打量第一排的众人,只见众人目光闪烁,都不敢抬头。
眼睛望着针,幽幽道,听闻,苏家的孩子以诗书传家,只我爹另辟蹊径,才有了这一番事业,你说今日,苏家的下一代不是成了瘸子,就是变成瞎子,苏家的祖先能不能从祖坟里跳出来说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人群中有胆小怕事的,往前挪了几下,重重的给知府磕了个头,大人饶命,都是族里族老出的主意,让我们晚上烧了酒楼,最好连小法师也一起葬身火海,这样苏家的房产地契,就都归了公中。
地下跪的都是白日读书之人,做了这事,也自觉脸上无光,纷纷供出了指使的族老。淮准一拍大腿,都给我抓回知府大牢,捕快!速速将族老捉拿归案。
捕快行色匆匆,淮准冲苏祁龄行了大礼,表婶,将军走时嘱咐我一定要护你周全,没想到他们见财起意,竟做起火烧房子的事,你看一下损失,明日必将十倍赔偿你。
你快去吧,我这没什么损失,抓了坏人要紧。
知府大人一走,苏祁龄突然想起,轻尘手上还挂着盐水,一撩裙摆,蹭蹭蹭的往楼上去。
小荷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见人都押走了,苏祁龄进了门,才放下了心。
轻尘,你怎么不睡?可是饿了?手背冰凉,拔了针,拿棉花按住针眼。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他们都火烧房子了,你怎么不把我交出去?小法师语气冰冷,好像还有点生气。
气鼓鼓的小脸有点像包子,不自觉捏了捏,他们想要银子,要你有什么用?还得浪费粮食供你吃喝。
轻尘语气缓和了些,真的?他们不是找我?那你还跟他们硬碰硬,他们都敢放火,还有什么不敢干?
你伤着眼睛还操这么多心。无论苏家有没有男丁,钱跟地契也不是外人的,知府会给我们做主,你放心吧。
轻尘点了点头,咕噜噜肚子传来了一阵声响。苏祁龄笑着瞧轻尘的脸了只见他耳根子渐渐红了。
你,别瞅我,怪难受的。
你眼睛都看不见了,怎么知道我瞧你?
我眼睛看不见,心还没瞎,你就是在笑话我。
苏祁龄站起身来,正好我也饿了,你那些师兄弟想必也没吃晚饭,我看看能不能烤点红薯给大家充充饥。
找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小师傅们,摸着黑,大家已经将烧毁的东西扔了出去,连门都补好了,有这么多青壮劳力就是好,可惜没有银子,置办不出酒席。
大喊,了凡,了凡小师傅。
人群中,探出一个脑袋,苏大夫,您找我?声音爽朗,一笑一排大白牙。
大家都饿了,也没什么地方能买东西吃,我看有的是红薯,支个火堆咱们烤红薯吃吧。
好嘞,师兄弟们,咱们烤红薯吃喽。一嗓子,大家洗红薯的洗红薯,挖坑的挖坑,堆柴的堆柴,这组织纪律性,看得人有些呆。
这要都是我的人就好了,可惜没有银子养不起,这些大小伙子,一天就得几十斤米。望着厨房里的土豆白菜大萝卜,苏祁龄咂吧咂吧嘴。
望梅止渴就是这么来的。
火热滚烫的烤红薯很快就好了,香气扑鼻,实在让人垂涎欲滴。
吃红薯喽,小荷,你有多久没吃这个了?三人围成一团,一口一口咬的香甜。
宫里可不兴吃这个,伺候着主子要是味道难闻,就太不雅了。
苏祁龄捂着嘴呵呵笑,你就说怕放屁就得了。
小荷吃着烤红薯,就了一口茶水,你是大家小姐,以后可不能在大将军面前说这个。
轻尘吃着红薯的嘴慢了下来,那个大将军可是好人?
这话问的稚气。苏祁龄搂着他的肩膀,你想问她对姐姐好不好,以后能不能白头偕老?
轻尘迟疑着点了点头。
苏祁龄放下了红薯,抹了抹嘴,好呢,是挺好,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这么好。如果他负我,我就带着孩子跟他和离,照样开我的医馆,赚我的银子,然后我再给你们道观,捐个大金顶怎么样?
轻尘捂着嘴笑,金顶的话,是极好的。
夜已深,苏祁龄将小荷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然后自己抱着被褥回了轻尘的房间打地铺。
你怎么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跟大将军怎么解释?轻尘满脸慌张。
医者父母心,你又是我的亲人,晚上想喝个水,我还能帮你。说着,摊开了被子,盖紧了睡觉。
翌日清晨,大门是被官府的人排开的,昨夜众人拽贼太晚了,早上都没起来,连速日练功的师兄弟们都睡了过去。
捕快抹抹头上的汗,知府大人说今日还你们公道,你们谁做主的,快去吧。
开门的小师傅做不了主,冲上了楼来唤人。苏姑娘,衙门来人了,让你快去呢。
楼道里的声音喊的震天响,苏祁龄在被窝里大喊,知道啦
一天天真的烦死,怎么就那么多事。
轻尘已经醒来多时,坐在床头傻笑。大概是你以前太懒散,现在事情都来了。
苏祁龄睡的迷迷糊糊,头发也变成了鸡窝,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懒散?
小师傅的耳朵又红到了脖子,我以前月余下山一次,忙完师傅交代的事,就悄悄跑到苏家附近去看你,你就坐在荷花池的墙头上,有时候发呆,有时候打络子,有时候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