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从中趾到小指压的地方是池商周的脚心,那里的皮肤很软,光滑。脚趾一点点移动,触感一寸寸的直烫在心脏上。
一夜夏棠梨都没有将脚抽走,隔天早上有意识的第一瞬间,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像个总算找到心仪工作的实习生,要迫不及待地瞧瞧刚到手的宝贝。
夏棠梨先动了动脚趾,皮肤摸到的却是干爽的布料。
意识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清醒,但她睁眼的动作故意朦胧不清,制造一种睡迷糊了的假象。眼睛一点点睁开,透过纱帘进屋的晨光将室内的一切照的朦朦胧胧,但很明显沙发的另一个分支空了,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被子,就像它们本来就空空荡荡。
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很安静。
绷紧的肩膀塌回了沙发里,夏棠梨翻了个身,闭了眼睛。
昨晚的事当然不是做梦,她很清楚。
没多久,大门上有响声,她听到金山的声音。她以为池商周或许是上楼洗漱了,这下看来都已经晨跑回来了。
他怎么不叫她一起了,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就算是痛苦,她也会想跟他一起去。早起也好,晚睡也罢,等待也没问题,只要尽头是他,结果就是好的。
吵醒你了,还是自己醒的。
池商周进门的时候,夏棠梨刚把闭着的纱帘打开,推开了一扇落地玻璃门。
自己醒的。一股清凉的空气迎面来,有草的味道,有院子里某棵树的树汁味道,总体好闻。她背着光看过去,池商周坐在门口给金山擦脚。
我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睡着了,你回来怎么不叫醒我。这是假话,夏棠梨因为这句假话,心口发烫。
如果还有下次,你一定不要叫醒我,叫我也不醒。如果你担心我一个人害怕,就陪我一起睡沙发。沙发不够长,如果你的脚放不下,就尽管放到我的被子里来。
商周哥哥,你今天早上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池商周从门口过来,门外的光线从他背后来,描出他高大的身体,让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但有鼻梁眉骨清爽的轮廓。
他当然不会知道她的这些心思。
咱们先出门,你慢慢挑,挑中什么,就吃什么。
那今天我想吃点甜的。
甜的。行。
是不是今天早上没有她打扰晨跑,所以心情愉快。一整天夏棠梨都有种错觉,池商周好像格外高兴。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上,他们一起走进超市。
商场笨重的推车在池商周手上显得很轻便又听话。他进来的时候,把外套扔在了车上,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衬衫,还是之前唐女士送的那件。颜色很清新,没有外套,一下轻挑了许多,年轻了许多,乍一看倒有点像盛和豫的感觉。
想到这,夏棠梨心上紧了一下。小哥给的那束花最后去哪儿了她也没工夫管。
小哥对她一向不错,虽然感觉挺对不住他的。
池商周袖子随意的撩在小臂上,单手推着购物车,一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夏棠梨回神赶上他,他正低头认真看,眉眼认真,修长的手指捏着干净的纸条,纸上长长的写了一串,字迹还挺工整。
不愧是池商周,逛超市还要立清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凡事有谋才有成功,不要小看对每件小事情的计划。这是池商周在新年后第一次开全员大会上讲的话。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忙,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蔬菜食材,水果、牛奶、鸡蛋,很快装了满满一车。有清单,确实又快又准确,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池商周推了购物车宣布可以回家了。
我呢?
池商周侧脸看来。
我忙前忙后半天,你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出去奖励一个冰激凌?池商周愉快地问。
有灯光落在他半俯的睫毛上,鼻梁骨上也有光滑的一道。他挑着眉。
一个冰激凌也太抠了吧。夏棠梨抬了手,目光落下,手指握住面前的胳膊肘。衬衫布料单薄,手指下是他硬硬的骨,软软的皮肉。
我要那个。
这个?
不是。
这个?
不是。
男人站在货架边,女孩手指指着货架最高的那一格。男人好脾气的两步到她跟前,手指捏住女孩的手指,认真又分明是玩闹的样上,从她手指上量出一条直线,挪到货架上,这个?
女孩在他转身拿东西的时候,认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像少看一眼就会消失。
还有那个。
知道她的花样,男人已经放弃询问,两步回到女孩跟前,这回又是哪个被挑中啦?修长劲瘦的手指捏上女孩柔软细白的手指直量出去。
从车库将东西拿到屋里俩人跑了两趟,两趟池商周都押着夏棠梨,他说谁叫她的垃圾食品占了一半。池商周做饭,也叫她打下手,谁叫饭菜她也会吃掉一半。
商周哥哥,你怎么会做饭?
会做饭稀奇吗?
别人是不稀奇。你什么时候学的。
应该是吃不惯你爸爸做的饭开始。
池商周无奈地扬了下唇角,伸过手来,骨节修长的手指上挂着晶莹的水滴。夏棠梨将刚在水龙头下洗干净的青椒放到他手里。
池商周走路做事都不会太快,但他不是反应迟钝,是事事都有一种不会出错的沉稳,稳如泰山的沉稳。
他切菜就让她洗菜,炒菜就要她帮忙递盘子,盛饭就让她摆饭。在她一回头差点撞到他胸口的时候,他倒是一句:就这么喜欢跟我待在一块儿?
行了,摆筷子。
哦。
棠梨,喜欢洗碗吗?
酒饱饭足,夏棠梨双手伸懒腰,手还没放下,被池商周的话惊到。这个人今天一直使唤她。哪有人会喜欢洗碗,。
厅餐有道门,通向屋后的花园,门敞开着,金山的餐桌就在门口,它也酒足饭饱地趴在那儿,懒得连眼皮也耷拉着。
连狗也吃完东西就犯懒。
人间四月天,太阳落山晚,正是暮色初降,屋外的天空也像一个犯懒的人,不黑不亮,昏昏沉沉。
哥哥累了,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怎么办?
夏棠梨放下手,厨房里都没收拾耶,他就这么欺负她?你忍心让我一个人洗啊?
池商周单手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脸,看着她点头,一点也不犹豫。
夏棠梨手指抠桌面,男女搭配干活才不累,让她一个人洗也太狠了吧。
你连捡也不帮我捡吗?
池商周点点头。
好吧,你休息吧。谁叫她死皮赖脸跑来的,谁叫她那你得把你身上的围裙给我。妥协,如果是为了他,还是愿意的。
池商周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摊开双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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