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与夏棠梨相比,是春雨和夏夜的暴风雨,是露水遇上洪水。
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与无助。夏棠梨努力挣开,池商周。
这真是你要的么。池商周粗重的吐息抵在唇肉上。
商周哥哥,她快起了哭腔,脸颊慌忙逃窜,一瞬扬起的目光,恍惚间看到面前的眼睛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第41章
心脏狠撞着胸腔,下巴被他捏住,池商周已经没了平素对夏棠梨的温和,也听不到她求饶似的改变了的称呼。脸不可控制地被转了方向,下巴上的指腹压上了她的唇瓣,重重揉过,再来的就是吻了。身体被重压着,背脊找上了沙发,陷进沙发。
事情是她挑起的,却再不受她控制。
池商周在发狠,不留余地,舌头又压进女孩嘴巴里,丝毫没有温柔,重重扫荡他所能触到的,不让人有后退的余地,不让这个太能挑事的人有余地。
或许对的与错的,她比他还能承受呢。
而她却在颤栗,在推他,在流泪,闷哼的声音在紧贴着的口腔中回荡。池商周总算从这一丝震荡里找回清醒。
他放开,看这个逼得人快发疯的人。漂亮的眼眶发红,低着的睫毛驮着眼泪,半掀半掩,瞳眸水灵。不知道偷喝了多少酒,不知道她有多少清醒。
乱了的呼吸扯着胸腔,要把人撕裂。他也是人,普通通的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理智,记得定下的原则与计划。池商周闭了眼,放纵自己再将唇齿压下去,去靠近。
他恢复了一贯对这个人的温柔,却继续了以为不会做的事。舌尖变得有耐心,变得柔软,讨好,抚慰所有因他而起的惊吓。温柔的蛊惑,缱绻的抚平先前的错,要人愿意为他平静,温顺。
池商周从疯狂变得温柔,夏棠梨已经从惊恐变得迷糊,她无法拒绝,昏昏欲醉。
是池商周啊,好的坏的,她用什么来拒绝。只要是池商周,她早就魔怔了,疯了。
就算是他的惩罚、报复。
这是池商周在吻她,他吻了她,就算他明天就走,或许已经足够。
这能算作长长久久暗恋的一个圆满结尾吗。
吻别吧。
夏棠梨记得酒意彻底上头前,池商周一直抱着她和她一起睡在沙发上。她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池商周果然不见了。
这样的道别也许已经是最好的方式。
掀开身上一定是池商周替她盖的被子,手指触摸上唇瓣,异于自己的那抹味道犹在。他吻她了,但仅限于吻,这样他就没有辜负老夏,他就能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回房间找到手机,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回家了,失魂落迫得连金山也没有理。
车上打开手机,乔汐今早来过电话,电话没接她就转发微信。问她跟池商周的事,问她昨天晚上在搞什么鬼,问她江智韫又是怎么会事。
手指哒哒哒在屏幕上鼓捣一阵,解释了一堆,改了几次,删减几次,最后还是全部去掉,重新敲了几个字:别问了,放过我。
回完,立刻将手机关了。
脑子里不停地回放昨晚,池商周的脸,他的手指,碎裂的画片挤满脑袋。他手指摁在唇瓣上的力量,舌头压在脸颊内侧软肉上的力量,他唾液的味道,他的薄荷味。他起初疯狂,最后缠绵的吻她,惩罚不像惩罚,他手臂抱得她很紧
也许是想这些想得太伤神,回家后夏棠梨就发烧了,病来得莫名其妙,没有感冒,没有任何病症。
睡一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唐女士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们面前还敢想池商周吗?
她错了,她就不该爱上一个不该去惦记的人啊。她真是没出息。
浑身泛力的连爬也爬不起来。
她除了给他们惹麻烦,没为他们做过任何贡献。她只管自己,一切只能为自己的那点喜怒哀乐忙活。
爬不起来,夏棠梨就舒展了手脚,脑袋蹭了蹭枕头,乌黑的细发柔柔的铺了一片,妈,你昨天烧香的时候是不是没提我,要不就是提我的时候不够诚心诚意。也笑不出来,干脆就让自己躺的更恣意一些。
对夏棠梨摆出的这副懒样唐女士好笑,别胡说八道。
对于夏棠梨毫无病症的发烧,唐女士有决断,坐在床边就开始定条例了:从今天开始行踪要跟他们报备,不能再去喝含酒精的东西,也不要频繁的出去乱吃东西,冰激凌天气热了才能吃。
嗯,遵命。
唐女士总算好笑出声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从今天开始我好好听你们的话。夏棠梨疲软无力,倒也不影响嘴皮子,这话惹得唐女士赶紧摁了摁眼角的鱼尾纹,唐女士认定这是在拿话内含她。
老人?谁是老人了!
烧会退下去,时间也会一点点过去。想起来会心痛,忘记了就能好受一会儿。失恋,这算是第二次失恋吧。虽然,就从来没有拥有过,失去倒是实实在在的。
发烧时昏昏欲睡,烧退了还是昏昏欲睡。
没了白天黑夜。
老夏让夏棠梨向池商周请两天病假,她说请过了,实际上她连手机都没碰过。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想见她吗,听到她的声音会是什么反映。
也放过她吧。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接触任何与他有关的事。
所以避免见面才是最善解人意、对谁都好的做法。
于她,于这件事,没有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唯有一刀切,皮肉血脉筋骨,一刀折断,从血肉模糊里一起结疤。否则,如何戒得掉。
夏棠梨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隔天下午,池商周却出现在了家里,因为老夏又亲自给池商周打了一通电话,替她请假病。
他是不是因为老夏才不得不过来,毕竟她生病了。还是因为她生病,他毕竟知道大概与他有关。
楼下,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声音不大不小。沙发上老夏坐了一方,池商周坐在另一方。唐女士不在,李素琴也不知道在哪。
池商周背对着她,大概从公司里来,身上是规矩的西装,很整洁。老夏看到她下楼了,池商周也转过脸来。
池商周,池商周,池商周
这个人和往常无异,只是脸色在她看来有些苍白,但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去的一切都苍白晦暗,又或许是因为他黑色西装里又穿了件黑色衬衫的原因。
手指深掐在手心里。
她走过去,脸色失血。但只因她身体还不太舒服,而非因为见到某个人。
棠梨怎么不喊人?老夏抽了口手上的香烟,将刚好抽到尽头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池商周转回脸去,眼睛垂着,同样将手指上正泯灭的香烟摁灭。白色烟身还长,冷素的手指捏着杵了两下,火星便灭了。大开着的窗里进来的风将他们制造出来的烟雾带去了和它对开的一扇门外。
喊人?对于一个和她接过吻的人,她还是要恭恭敬敬喊他哥哥吗。池商周,你为什么要来,做人能不能别这么虚伪。池商周手指离开烟灰缸,他竟然问她身体好点了吗。
他难道不知道这点时间太短,她怎么能好得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她就是因为他才生的病,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若无其事的坐在她生活的地方,和她的亲人侃侃而谈。
昨天千佛寺带下来的茶我试了,是真好,你看我这杯。你等一下,我泡一杯给你,你要是觉得好就带点回去。
老夏当然对他们之间的微妙全然不知。他很快乐,每次见到池商周他都很高兴。如果他知道她生病是因为池商周,第一次忤逆他们的意愿,去京城读书也是因为池商周,他还能这么喜欢他吗。
爸爸一转身,池商周就又朝她看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对视,池商周的眼神在变,在暗,当着老夏的那一套淡然在散。
脑子里一阵眩晕,今天才恢复的体力又沉下去了。
池商周垂了眼,倒是他率先断开了他们之间的连接。电视机里突然变亮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映在他突然抬起来的冷白手指上。他抽了插在胸口的那支笔,同时从桌上放的那本杂志上撕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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