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一样了。
而这边的肩膀就蹭在他怀里,半个身体都察觉得到他的体温,他挨得好近,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洗涤香味。两边衣服不同的布料蹭得窣窣响。金山的狗爪子在地板上撞,它一起进了厨房,但是池商周让它出去,金山刚转头,池商周手指在门扇上一推,门就关了。
门撞上的声音,撞在了神经上。
夏棠梨心尖一凛,像冷,但她不冷。
池商周在倒水,温热的水嘟嘟嘟的注入擦得晶亮的玻璃杯。该站哪等他?脚尖向左向右,最后只是呆在梳理台前。
水倒洒了,池商周抽了纸巾擦,吸足水份的纸张洇湿了他的手指,冷白的皮肤被泡得湿漉漉的,像刚从浴缸里出来的人。
池商周突然侧脸看来,像干坏事被抓包,她唰地抬眼,从他手指上转而对上了他的视线。
池商周对她笑了一下,笑意在嘴角荡出一条干净漂亮的笑弧。
他好久没有这样对她笑了,不是对她,他好像就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已经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池商周端了水过来。
谢谢。
夏棠梨伸手接,池商周的手指握在杯子当中。握哪?夏棠梨手指上下晃了一遍。都接过吻了,不敢握他的手也太假了。
所以她一把捏在了池商周的手指上,然后一个短促的笑声从面前的胸腔里发出来。
他在笑什么?
池商周握着杯子自己喂夏棠梨喝水,后者一双手撑在背后的梳理台上,心跳异样。
一个人想靠近,而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好不容易冲破的束缚,打破的禁锢,如何不好好体会。
握着杯子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生得均匀漂亮,皮肤是冷淡的白,像个矜持清隽的绅士,只有手背上凸起的脉络表现出一股阳刚的力量,说明冷隽下也藏着热血的欲.望。
不着急,慢点喝。男人说话,温热的呼吸向下压在低脸喝水的人额头上。玻璃杯下的人,唇肉轻轻蠕动,在他的注视下她感觉很尴尬,也好紧张。因为关系的突变,和新的不同于往常的相处方式。而头顶的呼吸却不体量她的紧张,越压越近,然后印上了皮肤。
池商周在夏棠梨额头上亲了一下。
看来今天不发烧了。他轻描淡写的解释自己的额头吻。
这个理由编得太假,夏棠梨没忍住一口水从嘴巴漏回了杯子里。
这下这个一向沉稳、善于照顾人的人有得忙了。拿纸,洗杯子,男人身上白色的运动衫在夏棠梨视线里晃,一截冷白的脖子往上就是短短的发根,他头发很黑,一切都很干净清爽,也很好看,她看呆了。所以到他回过头来,手指各一边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夜里鸣叫的虫这个时候也不叫了,金山被关在门外,耳朵里安静的像时间静止。
无处安放的手指落在腿边,握上了背后的梳理台。池商周看她,看得很细,耳朵好热,他问她今天几点起床的,这么早还化了妆?起这么早不困吗?
这个人也太她也要点面子的。我,我,那我回去了。
夏棠梨想挤开人出去,池商周笑声震在胸腔里,就在耳郭边,有力的臂膀稍一圈,她就被挡了回去。
两个人的手指都放在梳理台上,那只修长漂亮的男人手摩挲过一段大理石台面。连对石头那指腹也温柔有耐心,然后它轻轻触上了大理石以外那只细白幼嫩的女人手。拇指从她小指与无名指的指缝进入,勾住。
夏棠梨呼吸一紧。
好了,翻篇。早上想吃什么?池商周正经的问。
都可以。
不要说都可以。
池商周的手指一直在摸她,一点点在她小指上滑过来,又滑过去。夏棠梨脸上已经热得不行,这话提起了她之前的恶作剧,在安城她故意折腾他的那会。这个回忆倒缓和了一点他手指摩.挲出来的痒,和空气里的燥热。
这次是真的都可以。夏棠梨仰脸回答。
真的都可以?
真的。
光线突然暗了一下,嘴唇就被嘬了一口。那干脆就把你吃了。只是一下,唇肉下压又离开,温热柔软,有很小的一点湿。
那晚接吻的记忆腾地闯出来,夏棠梨心头猛热。池商周的阴影还罩在面前。
池商周是忍不住想跟她接吻吗?
可惜待会儿还要去上班,会很尴尬的。
池商周看了会眼下的人,最后只是勾了一下唇,眼底的某种神色被强行压下。
走吧,吃饭。
勾她小指的手松了,转握上了她的肩膀,人也从面前挪开,肩膀再次被握住。
咳咳想多了。
他们在街口的一家餐厅吃的早饭,然后一起去公司。路上池商周接了两个电话,这两个电话就占满了空余的时间,到公司池商周就更不属于她了。
新来的领导姓沈,叫沈学之,大家也都叫他沈总。可是这个沈总是什么人物?她只是两天没来,他竟然就占了池商周的办公室。
那池总以后,我们以后在哪办公?池商周还是要回海城,那池商周的意思是,异地恋?或是?夏棠梨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个事发生了,显然是会影响很多事,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到。
夏棠梨蓦地陷入了一种矛盾,很现实的矛盾。蒋时倒笑了,逗你的,咱们有新办公室,在顶楼,环境更好。
既然池总有新规划了,当然要有新地方。走吧。蒋时抱了一个箱子率先走了,夏棠梨抱了放着两盆花的箱子跟上去。
新办公室在这幢大楼的顶层,远离了会议室,远离了一众办公室。有会客厅,有休闲厅,有大露台,办公室后有宽敞的休息室。
池商周为这场还存在许多矛盾的恋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夏棠梨不知道的那两天里,他计划齐备、启动,又因她的不辞而别暂停,现在再因她的点头又重新启动。
池商周的近30年人生里,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人耍的团团转。
一上午的忙碌,夏棠梨一直跟着蒋时转,池商周被沈学之、杨元清缠的没有一点空隙。快吃午饭的时候池商周才从人堆里出来,她和蒋时跟着他出了小会议室。
池总好。
池总。
池总好。
过路的人不停地打招呼,夏棠梨抱紧手上的资料夹。到电梯前蒋时伸手摁了电梯,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一起进去,门扇缓缓滑上,视线里还是电梯外大厅里的发财树,头发上传来动静。
回到工作环境,偶尔会恍惚怀疑池商周是近的还是远的,但池商周会打碎她这种怀疑。
电梯里,池商周站在中间,她和蒋时一人一边。他们大概是池商周的左膀右臂吧,虽然她这只手臂太细太小,不过他们三个是经常这样四处活动。
夏棠梨缩缩脖子,小心侧脸,池商周摸她头发的手刚刚收回。视线抬起,池商周唇角上扬,笑弧压在嘴角。整洁的西装上身,难免严肃,但这笑容将所有生疏都压散了。
蒋时在安静里开口,和池商周说杨元清刚才汇报的一件小事,池商周说不要紧,现在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夏棠梨眼睫垂下,手指抓紧手上的文件夹,嘴角扬起和池商周一样的弧度。又忽而抿抿唇,忽而不可思议的抬抬眉毛,舒一口意味不明的气。
无论如何至少池商周暂时是不离开了。至于以后以后会是什么样。
电梯打开,几个人踏进整幢楼最安静,最舒适的空间,一起进了新办公室。
好几年前,总部就打算以锦城为根据地,大力开拓西南市场,从这边开始探索文旅产业,这个办公间也是那个时候准备好的。
只是谁愿意远离权力中心,实实在在过来干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