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领着金山晃荡出门,一把大伞遮了一条狗一个人到了乔汐家。犹豫再三,也是磨不过乔汐的攻势结果还是把这两天的事全交待了,但逼着乔汐发誓不准到处乱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偷情。
你们打算偷情?
放屁。
两个女孩子窝在一张沙发上,窗外雨水嘀嗒,金山在落地窗前蹿来蹿去。夏棠梨拧乔汐,乔汐看着也算窈窕,但那是忍饥挨饿减下来的,毕竟骨子里强壮,一个熊抱,夏棠梨就投降。
毕竟我们不是还有别的层面一些关系嘛,就还没想好这该怎么处理。
那池哥哥没下指示?
我跟他现在是平等关系,下什么指示!
乔汐收回双臂,在胸前环抱,认真看夏棠梨。想想真有点不可思议,脑子里描出池商周的样子。那么一个高大的人,走路像领导视察似的,怎么会跟这个小色鬼谈恋爱!
虽然,但是。
苍天没眼。乔汐摇摇头。
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爸当年怎么就没给我领个什么好哥哥回来,养着养着成了女婿。哎哎,错了错了,住手,要不要我分享点小秘密给你啊,乔汐抓住夏棠梨攻击她的手。
不稀罕。
关于你好哥哥的不稀罕?
有屁就放。
那不放了。
金山,撕她。
你不是说它没名字?
我池哥哥的狗怎么可能没名字。
嘁,不过金山也是取的够随便的。
金银珠宝堆成山,多喜庆,多吉利。
乔汐把夏棠梨喝懵那天池商周怎么来接的她,怎么把她放上车,怎么给她垫枕头详细地说了一通。沙雕。如果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没这么做的。要只是哥哥就更不会这样,小时候抢零食,大了骗我零花钱,女朋友一大堆,看我找男朋友就敲诈勒索我,这才是哥哥好吗!
夏棠梨漂亮的白齿咬着唇,笑的肩膀发抖。
从乔汐那儿回家天色已经黑尽,浴室里亮着灯光,金山站在淌着薄水的地上,夏棠梨洗完它的脸,帮它洗脚,眼睛时不时瞧一眼房间里挂在墙上的钟,九点了。
池商周每次去海城出差事情都安排的很满,所以他才能尽快回来。
把金山洗干净,擦干,犹豫半天握起手机,最后还是没拨电话过去,先在微信里戳了他一下,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没想到很快就得到回复。
又是拍的现场照片。一张大办公桌,池叙尧的半张脸,和拍照片人面前的烟灰缸。
CSZ:一会儿打给你。
见状,夏棠梨赶紧也简洁的回几个字,告诉他自己没什么正事找他,不用管她,池商周便没再回话。
没吃过猪肉,还算经常见猪跑。乔汐一谈恋爱,手机一整天都在充电。也没什么聊的,打游戏,今天吃什么,见了谁,鸡毛蒜皮可以腻歪半天。火热的时候,可以聊一整夜。你先挂,你先挂,不要,你先挂嘛。想你了,好想你。
金山就睡在房间里,夜渐深,窗外的雨声变大,像催眠曲。双眼无所事事地看天花板,脑袋里天花乱坠,池商周出现的最多,最鲜活。最后眼睛睁着睁着倒也睡了过去。池商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夏棠梨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他说有点想她了。
侧着身,手机受重力好好躺在耳朵上,手指使不上力,只轻轻固定着它。
心脏咚咚,咚咚
池商周的想她,让本就还糊涂着的脑袋有点晕头转向了。
他会不会想她这种事她就没想过,与其说是没习惯,没有过这种习惯,实际上是太奢侈。一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牵肠挂肚,牵肠挂肚了算不清时日的人,突然有一天说他在想着自己,这种事真是不可思异。
那头的人沉默着,只有一点点不明显的呼吸声,他是不是在等她回应点什么。但一出口好像就把某些浪漫打破了,商周哥哥。她喊他。
不打算改个称呼?
别墅三层的露台上,夜空下,池商周抖抖手指上的烟灰,星火明灭。他仔细听着那边的回音,却只有一阵被子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音。
棠梨,他柔声喊人,你希望我永远留在锦城吗?
海城的夜空星星不多见,今夜倒还不错。池商周低下脸,笑了一下,夜风吹散他唇齿边吐出的烟丝。那头的人大概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他却在问一个不清醒的人永远。
没什么,随口说说。把你吵醒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因为我突然改变行程,你姨婆知道了非要跟我过来,说我是不是在这边藏人了。
那,那怎办?
池商周笑着离开露台,手指从粗粝的石材护栏上收走。脸上无可奈何的样子,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黑眸里映着屋里的灯火。害怕啦?
夏棠梨已经从被子里坐起来,鹅黄的被子软的像云团。她双眼朦胧,但早就清醒了。
实际上要真正和池商周走到一起还有许多矛盾。于她,矛盾之最,之先,最担心的恐怕就是电话那头笑着问她是不是害怕了的那个人。如果有人反对,他的态度会不会转变?
她是一点底也没有。
池商周拒绝她的理由,也就是他们之间的矛盾。
池商周很快挂了电话,要她好好睡觉。这头的沉默难言,那头的人以为她是困得厉害。这通跨服聊天结束后夏棠梨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才开头的美好,才发芽的鲜花,才开始的期待被现实蒙了一层阴影。
忽而幸福,忽而忧伤。忽而想念占据所有,忽而担心占据所有。
像一个攻城略地的国王,攻是攻下了,但是打江山已经不容易,守江山更难。
白天,夏棠梨看着池商周的办公室门发呆,晚上躺在床上做怪梦。夜里千条路,天亮走原路。原来没人会疑心她整天黏着池商周所怀的心思,也更不会怀疑池商周和她能出什么问题。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也是如果被人发现后会面临的问题。
原先池商周不在,她的办公桌没一会儿资料就能堆成小山,全是等着池商周回来决定允、否的文件。现在有了沈学之,琐碎的事就不需要池商周再操心。
脸放在办公桌上,忽而烦恼,忽而想到池商周心上一荡,盼着他回来的日子,又祈祷老太太不会跟他一起过来,至少让她再多和池商周陪养陪养感情也好。
池商周去海城耽搁了三天,回来的那天已经是周末。她向来没有神佛信仰,所以祈祷向来不灵。老太太来了,也带来了艳阳天。
池商周不在的这两天下了雨,墙上的蔷薇落了一地。他今天回来了,阳光爬出来,蔷薇又开了一墙。
池商周一踏进大门,金山立刻扑上去。老夏、唐女士把老太太请进屋。他们那个老年组织是挤不进她的,所以自然而然,她回了头,金山在院子里跟池商周腻歪。
当一条狗还真好,喜欢扑谁就扑谁。
金山蹭池商周的腿,嗅他衬衫上的气味。狗爪子摁在池商周的黑色西裤上,狗嘴巴剐蹭池商周浅色的衬衫。他单膝压地,蹲在地上,手指在金山金棕色的皮毛上拨动,手指和金山的毛发颜色鲜亮。
他总算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傍晚的阳光落在他肩膀上,院子里没人了,就他和她,还有这条癞皮狗。
池商周从金山脑袋上抬手,朝夏棠梨勾了勾手指。后者紧张兮兮地朝屋里看了一眼,倒是一双眼睛像暮色里突然通电的路灯,一瞬点亮。她小心迈步,明明有迫不及待的样子,但掩盖他们关系的小心还是占据上峰。
鞋子踩过被夕阳映得亮堂的鹅卵石小路,不过几步的距离,好像变得好长,好不容易才能到达。池商周站起身来,夏棠梨接近,目光随着他起身升高。金山大概还没亲热够,仰着脑袋对池商周直蹦高。
它没够,她还没够上呢。
夏棠梨伸手去推金山的脑袋,倒摸到一只大手。池商周也正要推金山,但是推狗头的手指从她掌心划过,那指尖有些烫人,从她掌根直烫到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