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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灭的,一群医生把躺在白布下的女孩推了出来,小小的一团被白布盖着,呼吸微弱。
里面的主治医生走出来脱了口罩,如释重负地对男人说道,抢救得及时,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傅总放心吧。
男人还没开口,旁边的宋宛就扑了过来,医生,是不是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
医生转头看了一眼脸上布满泪痕的女人,这个还不能确定,得看病人能不能醒过来。
宋宛好似听不懂医生所说的话,她疯了一样拽着傅瑾瑜的外套,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试管不该找别的男人骗你,你叫他们一定要好好救我的小曦,我求求你了。
女人的脸上全是被泪水化掉的妆,黑色的眼线顺着脸流了下来。
傅瑾瑜扯开她的手,一眼都没有看她,他对旁边的医生沉沉地开口,你先过去吧。
医生点点头,往病房的方向走。
小曦已经被推到了重症病房,宋宛脸上挂着泪看了一眼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动容的男人,随即推开他往病房踉踉跄跄地跑去。
女人的背影仓皇又狼狈,再也看不见当年高傲娇矜的影子。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笑的是,他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替别人养女儿。
一个支离破碎的婚姻和一个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傅瑾瑜原本很完美的人生就这么地烙印下了这两个污点。
寂静的医院长廊上,男人低着头,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忽地,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嘴角竟扬起一抹笑意。
随即他拿着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车子在霓虹璀璨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光影。
此刻傅瑾瑜很想见她,他想听听她的声音,他想看见她的如花笑靥,他还想她的紧致包裹着自己
车速被他调到了120迈,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幢立体的公寓楼下。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电梯都等不了,他直接跑着楼梯上去。
到了顶层,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手放到门把上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敢打开了。
一种害怕的感觉毫无缘由地在他心口处膨胀。
汗水从他额头上的碎发滴落,傅瑾瑜缓缓扭开门把。
一室幽暗静默
他觉得是他失明了,抖着手毫无章法地揉了揉眼角。
睁开眼时,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他开了灯赤红着眼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
没有人。她走了。
他终于意识到。
她不要他了。
第76章
寒风呼呼地在雪地上驰骋,所过之处卷起一大片白色的雪花。
气温最低零摄氏度以下,刚呼出的热气一下子就被结成了冰碴子。
火车站台上人挤人,各自推搡着都想赶紧下去,向珊把行李箱拿下来,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不挤了她才踩着厚厚的雪地靴下车。
一下去,凛凛的寒风好像就等着这一刻,直直地往人脸上扑去,刺骨冰冷。
她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围得更紧了点。过来这里之前,她在网上做了很多功课,知道这里气温严寒,但没想到会这么冷。
安城也下雪,但不是鹅毛大雪。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雪景,想起那天晚上送小曦去医院好像也是这么一个下着雪的夜晚。
突然,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起来,带着手套不太方便,她把它脱下来,看了一眼备注。
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是向小姐吗?
嗯,请问你是?
噢,王校长叫我来接你的,你出了站台往最左边走,看到一辆黄色的吉普就是我的。男人说话带着口音,向珊勉勉强强听懂了。
他说的王校长就是她要去的那个小县城学校的校长。
来之前他给向珊打了一通电话,说会叫人过来接她。向珊考虑到天气原因说不用了。
那校长也是个好的,坚持叫人来。
挂了电话,她照着那人说的地方走过去,距离她两米处的地方停了一辆老旧的吉普。
有个男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倚在车门边儿抽烟,他拿着打火机刚要搓火,余光瞥见一抹俏丽的身影,手指蓦地停住了。
向珊走过去细声问,你好,我叫向珊,你以后叫我小向就好。
男人抬眼,向珊看清了他的面容。电话里听他的声音感觉有点粗糙,这下看见真人竟是年纪还很年轻的样子。
男人收起劣质的打火机,伸手跟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邬铁,王校长叫我过来接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拉开车门,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头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向珊说了声谢谢坐进去。
车里开了音响,貌似是他们民族的民歌。
向珊听不懂,坐了三天的火车,虽然买的还是卧铺,但火车里鱼龙混杂,睡得不是很舒服。
她听着那首一直在循环的民歌,眼皮子上下打架。
这边的天气时好时坏,向小姐可能要提前适应一下。
前排的人关了音响,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向珊的确很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她这人一向怕冻,冷一点就要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她顶着被冻的通红的鼻头嗯了一声,打起精神跟人家交流,我来之前也查过你们这里的天气情况,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变幻莫测。
半天下雪半天出太阳的事儿这里没少见,我们这里气温比较怪。他回头看了她裹在围巾里的小脸儿一眼,向小姐还是再裹一层吧,我看,你明天有可能会感冒。
他口吻调笑之意很浓,但向珊还是听出了人家里面的关心,她扯出一抹笑,嗯,我会多注意的。
说话间,车子停在了一所中小学门口。它的对面是一片施工的工地,向珊也是后来才听说那里是准备盖一层独栋的私人公寓。
校长有事没在,叫了其他女老师在门口接待向珊。
向同学你好,你叫我杨老师就好,我是这里的英语老师。
女老师打完招呼转头看见那个羽绒服的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邬老师去接的向同学?
老师?向珊根本没把他的身份往那想,以为就只是校长的朋友或者是亲戚什么的。
刚好没课,老王叫我我就去了。男人咳了咳嗓子应道。
女老师笑了,之前老王也叫过你,你都不愿意去,这次怎么变性子?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没说话。
向珊赶紧转移话题问女老师宿舍在哪?
女老师看了一眼男人,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带她到女老师宿舍。
学校处于小县城,占地面积不大,宿舍的厂房也很小。
向珊一路走过来,看见了一排排的小教室。只有三层楼,宿舍区在教学楼的左侧方。
跟对面施工的工地遥遥在望。
学校里没有专门买日用品的小卖部,向珊第一天就去大门对面的一个小型超市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其实说超市也只是挂个名,里面的东西种类不多,牌子小众。行李箱装不下太多东西,她也只是带了一下必需品和衣服,一些东西还需要在这里买。
因为她是临时过来的,很多老师都是三人一间,她自己一个住一间宿舍。
刚开始来的那段时间,她很不习惯这里的饮食气候,经过了两个月的适应,她慢慢地习惯了这里。
小县城人少经济发展缓慢,好处就在于生活节奏慢,这里的人也很热情善良,学生质朴醇厚,每天早上去课室都能听到他们甜甜地叫她一句向老师。
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换了一张手机卡,那张旧卡被她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没扔,可也没再插上。
很多人很多事都被她刻意地遗忘了。
偶尔还会跟云霏古晚陈慧如打个电话,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上完课在宿舍里看书练字。
学校对面的那幢独栋公寓已经建好了,在众多破败不堪的居民楼之间,它一枝独秀地屹立在这座被人遗忘的小县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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