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抽了。徐周衍把烟和打火机拿出来,在关素舒眼前扔进了垃圾篓。
关素舒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莫名讷讷,哪有那么容易说戒就不戒,况且你抽不抽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管
戒不了就去吃红伞伞白杆杆。
他用她的话调侃回来,清浅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关素舒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睛像猫一样圆溜,脸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迅速红起来了。
徐周衍笑着。
在春末夏初的夜里,他目光柔和,比月色还幽静的温柔。
她却被烫了一下,心里那张原本透明的玻璃糖纸火燎似地卷起了边。
她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落荒而逃。
外面的风一吹,她的脸缓缓降了温。
关素舒突然懊恼,她怕他做什么?
卫生间里还有水蜜桃味,浅浅的,像是一粒甜中带酸的硬质糖果。
有一刻,徐周衍疑心那味道是从她饱满带粉的唇上溢出来的,她紧张的时候喜欢吮上唇,吮出一粒可怜可爱的唇珠,让人想摸一摸,看那唇珠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软。
意识到这些想法的时候,徐周衍脸上神情突然冷下,他直起身,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
13.第十三章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吗?
他擦干手走出去时关素舒还没走,她倚靠在栏杆前,双手捧着脸,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捂脸。
薄毯被她当成围巾围在肩颈上,一半逶迤在地上。
他想说地上脏,到了嘴边又没说了,私心里不忍破坏她这样的随性和自由。
她用困惑的目光盯了徐周衍一会,忽而开口说:徐周衍,我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闻言徐周衍步伐稍有停滞,他问:我有什么可了解的?
他打开阳台的灯,明黄的灯光亮起,四周一串串的小彩灯也开始闪烁。
怎么会?关素舒撑着下巴看他,光影将他身上笼得朦朦胧胧,披了一层雾似的,她说: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说话很直,一点不绕弯,也没想过自己的话会不会让人误解。
但她大概是没那个意思的,徐周衍清楚。
徐周衍双手交握搭在栏杆上,同样侧头看她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
那一刻风很静,连喷泉声都远了去。
他身上有很多故事,那些已经发生过的故事,如果要向别人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以什么开头。
我。良久,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错开了眼睛,眺望远方。
没听到下文,关素舒问他:嗯?你怎么?
双手交握又松开,掐着,摩挲着,指尖泛白,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他不是一个容易向别人剖析自我的人,话抵在嘴里许久,欲言又止,他低声道:我周末回趟老家,向你请个假。
她思维跳跃,轻易被转开了注意力,老家?你老家在哪啊,远吗?
她没发现自己对他的好奇越来越多了。
廊惠县,不远。他暗中松口气。
我去过,那儿风景很好。她支着下巴。
徐周衍附和,现在是3A景区了。
关素舒眼睛一亮,直起身,对啊,廊惠县!
怎么了
我想到了,不行,我得赶紧记一下!
她左右看过,不见纸笔,匆匆往屋里去,走得太急,被长至坠地的薄毯绊住了脚,踉跄了一步,徐周衍一把搀住她,关素舒忽地抽回手臂,她撇了薄毯扔开,往回快走。
一条蓝色毯子垂落在地,像倾倒一地的墨水。
你的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口人已经不见了。
起了风,茶几上书页还在朔朔作响。
他捡起毯子,又拾起她遗落的书,为她收场,偶然看见了被她用笔标记过的句子。
【要爱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她在这段话旁边打上了一个问号。
他该要合上书的,可他却不由自主地顺着这句话去往下读了。
*
徐周衍提到廊惠县,打通了她的思路。
她才去过这座小县城,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它的烟火气息,那儿不是热闹的市井,它的烟火气来自隐逸在湖光山色里的风土人情。
有了方向,关素舒马上振作起来了,她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用了些花言巧语磨了关靖几天,磨到关靖松口同意让她去出门采风。
关靖也提了一点要求,让关素舒一定得跟着徐周衍行动,不能一个人瞎跑。
只要能出门,关素舒没有什么不能点头的,反正出了门之后他就管不着她了。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机子、镜头、三脚架、电脑,还特意让管家选了一辆能跑山路空间又大的车,周六一大早就同徐周衍一块去廊惠县。
周六,车开出家门,关素舒重获自由,她打开车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张开手臂道:这是我今年第二次去廊惠县了。
你今年去过了?徐周衍有些惊讶。
我有个朋友在画室做兼职,前不久要带学生去廊惠县写生,她临时有事,我就给她代了一下,有一说一,你们廊惠县风景真不错,日出日落很壮丽,而且清晨山上还有大雾,像仙境一样。
见她夸起来赞不绝口,徐周衍也不免感到高兴,笑道:谢谢。
关素舒一开心就喜欢抬杠,故意道:谢什么呀?我又没夸你,别这么自恋。
徐周衍也不生气,还语意带笑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夸廊惠县就是夸我了。
关素舒别嘴,评价他:那耳喀索斯行为。
那耳喀索斯是古希腊的自恋少年。
嘴上说徐周衍自恋,实际上倒觉得他为人还不错。
关素舒听关靖说过一些故事,他常说很多人翻了身就忘本了。
集团分公司一个总经理,操着一口北方口音,满口都是咱们京市人,所有人都是以为他是京市本地人,后来才发现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出来后十多年没回过老家,父母找到公司来见儿子,场面一度闹得很是尴尬。
关靖说人品是为人处事的根基,一个人人品不好,能力再强也不能堪当大任,关素舒一直记着这话。
她支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盯了徐周衍一会儿,说:我觉得我爸应该挺欣赏你的,怎么就把你打发给我了呢?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天徐周衍的工作当然不止是做个随叫随到的司机,在关家也替关靖处理了不少合同,不过这些事关素舒都不知道。
徐周衍说:跟着关先生这些天,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关素舒撇嘴,这话跟我说没用,当我爸面说去,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把你调到他身边去了。
听她声音懒懒,徐周衍反问她: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吗?
关素舒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察觉过来他可能误解了,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你这么跟着我跑太屈才了,你说你一个律师,我没什么官司给你打,也没什么合同给你看,每天就是给我开开车,我要是你,得憋屈死。
徐周衍手指在电台上拨了拨,点开了歌单,他说: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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