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舒一呆,很快蔫耷了下来,她小声道:我也想你了。
徐周衍言出必行,拿起手机,看起了机票。
怕他真要飞过来,关素舒又赶紧道:不过,过段时间吧,这几天我妈和我哥都在呢,等我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后你再过来好不好?
徐周衍往后翻了翻机票,看了看行程,见后面都有机票稳定发售,他点头道好。
关素舒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笑。
她脸上戴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口罩,脸小,几乎大半张脸都在口罩里面。
徐周衍看她,你现在在哪里呢?
关素舒给他看附近的风景,她在的房间里都是仪器,她小心翼翼地不给他看到,然后将窗外的风景拍给他看,她道:你看到了吧,外面就是这样,白天还好,晚上的时候还有点怪恐怖的。
没有窗帘吗?
关素舒愣了愣,发现徐周衍问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注意过的问题,她往两侧看了看,惊了,哇,还真没有窗帘。
自己住的房间都没发现,小笨蛋。
可能是想要你多看看窗外的风景。徐周衍揶揄地笑。
关素舒抱怨:白天还算阳光明媚,晚上真是阴森森的。
徐周衍从她的手机里看到了外面的摩天轮,问她:那边好不好玩?
不好玩,我以前来过一次
关素舒和徐周衍说起了自己以前来美国的经历,说起那一次因为语言不通发生的窘事,徐周衍听了,也跟着她笑。
关素舒笑着笑着,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样一咳嗽,她就感觉又不太好了。
自从那次下飞机后,好像她的整个身体系统都开始发生了问题,薛秋宁问过医生是不是因为坐飞机的原因,医生回答说飞机有一方面的原因,但只能说是一个诱导因素,但她问题的根源在于她的心脏机能已经很差了。
不到万不得已,很多医生都是建议她保守治疗,因为手术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她一咳起来,肺管子里就带起了血腥的味道,医生说这是因为她的左房压增加引起的一系列障碍,诸如什么毛细血管水压上升,肺部充血,肺血增加,导致了经常咳血。
具体的原因关素舒自己其实不太清楚,但她知道不能让徐周衍看到,他会担心的。
她捂紧了自己的口罩,费劲道:徐周衍,我要去上洗手间了,我先挂了啊。
徐周衍微微一愣,好,你先去吧。
手机屏幕那边的通话立刻挂断了,关素舒的脸消失在了屏幕里。
他张了张口,而后却又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他想说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了,可是看着她在他面前费力地压抑着咳嗽,就是怕他担心的样子,他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他静了很久,才道:傻瓜
她这边的情况父亲自然是都知道的,她没想到徐周衍一直联系不上她,会直接去联系关靖。
关素舒趴在卫生间的洗手池旁,费力地咳嗽着,她每咳嗽一下,就觉得喉咙里的血腥味更浓郁一分,当然今天没有像刚来美国第一天情况那么的严重,但是她咳了十几下后,还是有淤血被咳了出来。
这让她想起了徐周衍,徐周衍中弹的那些日子,因为伤到了肺,他的呼吸也非常困难,也经常咳血。
关素舒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笑了笑,扯扯嘴角还能乐观地说:大概也算是共患难了。
她的笑容没有持续很久,实在是太累了,她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睁开眼,放水冲洗干净水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房间,倒在了病床上。
57.第五十七章(一更)如果我没回来找你
这家医院的心脏手术水平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知名度高,效率也高。
几天内完成了体检、测型、确定手术方案,心源一到,随时都能安排手术。
可方案一确定,关素舒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是焦虑还是抑郁的情绪里。
她面前仿佛摆着薛定谔的箱子,她猜不到里面那只猫的死与活。
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在她就是这只猫。
空气中有淡淡的雨腥味,或许是要下雨了,外面的天空还算光亮,她的目光穿透那一方窗口,看见一只落单的,应当是从海港边飞来的海鸥。
听到海鸥尖而长的叫声,就仿佛看见了波涛汹涌的海。
她的家,在大洋彼岸。
她没有看淡生命的崇高境界,她有家人,有爱人,这个不完美的俗世,有太多的羁绊牵扯着她。
她做不了无拘无束的海鸥,但如果有意外,那请这自由的海鸥,飞过海岸,带她回家吧。
嗷嗷
两声鸣叫从市区上空掠过。
海鸥?
市内怎么可能有海鸥。
徐周衍摇了摇头。
他从检察院回来,去移交了一些东西,领导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去报道。
他说或许要一个月后。
为什么呢?
我爱人病了。
你爱人?什么病?
心脏,她在美国做手术,我想去看她。
美国啊
后车的嗡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收回目光,发现前面的车都已经开过绿灯了,他驶上去,绿灯变黄,黄灯又要转红了。
他又停下了车,按下了车窗,手臂搭在车窗上,视线一抬,又习惯性地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没有人。
他又看了下手机消息,也没有消息。
手指击打着方向盘,心头无端起了躁意。
红灯过了,这一次他没有错过绿灯。
市中心繁华热闹,商业区林立,花店算是少有的静处。
他的车停在附近,走进了一家花店。
老板惬意,任由外面的顾客来来往往或进来随意赏花,也不招呼,买或不买都随意。
花店中心高高摆着一丛一丛的蕨类,花瓶里插着大簇的绣球还有蝴蝶兰,下堆着一束束的小雏菊和各式各样的成品花束。
往里走,他看见了架子上摆着多肉和木本盆栽,想起这样的盆栽她也是养过的,摆在阳台上,浇水非常随性,由他们自由生长。
盆栽旁都标着小标签,他在一盆多肉边看见月亮仙子四个字,不免会心一笑。
他选了几盆小盆栽。
看起来过于佛系的店主这时候才从柜台后抬起头,询问他:是要买花吗?
他问:现在是种芍药的时候吗?
七月芍药,八月牡丹,你是要买芍药盆栽还是种子?
现在还有盆栽?
有是有,得订,你要种子的话我这有点现货。
种子吧。他道。
上回也是见你来买芍药,你住附近?
对。
店主起身给他去拿种子,闲聊道:芍药种子可不好种,一年说不准能发芽,四五年可能开个花,现在人没几个有这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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