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的后劲霸道,烧胃又上头,孙谚识埋在被子里无意识地捂着胃部,发出了难受的呻吟。
朗颂打开房门,看到床上的人埋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中央,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他隔着被子轻拍孙谚识的肩膀:谚哥,起来喝杯水吧?
喝水孙谚识蒙在被子里闷声重复了一句,等了几秒才动了动。
朗颂猜他是想坐起来,但是使不上力,于是掀开被子侧身坐到了床上,伸臂揽住了孙谚识的腰,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把杯沿凑到了他的唇边。
酸甜的柠檬水湿润了唇舌,口感很好,孙谚识自觉地张开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干痒的喉咙和灼烧的胃舒服了一些,这样靠坐着也让孙谚识感觉好受了许多,他毫不客气地就着这样的姿势搭在了朗颂不算宽厚的肩上,呼吸渐渐平稳。
朗颂轻轻推了一把,但孙谚识不仅没动,还闭着眼摸索到了朗颂的右手,让朗颂的掌心贴在他自己的上腹部位置,强迫对方打着圈帮他按摩腹部。
朗颂方才一直在来回奔忙,后背已经热得冒汗,掌心也很烫。
当火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肚皮,强烈的温差感让孙谚识感到舒适,他无意识地提起腰想再贴紧一点。
朗颂僵硬的像块石头,由着孙谚识把着自己的手。
孙谚识不满于肚皮上的这只手这么被动,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转过头去看,但视线很模糊,像玻璃上糊了一层水雾,只能看到一张朦胧的侧脸轮廓,有点熟悉。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朦胧的侧脸缓慢地和记忆中那张轮廓流畅的侧脸重合起来。
孙谚识张了张嘴,声若蚊呐低低道:帮我揉揉。
细听之下,带着一点哭腔。
朗颂的手猛然一顿,而后顺时针缓缓揉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
第26章急性胃出血
热死了!孙谚识席地坐在球场外围,背靠着铁丝拦网,他扯了扯宽松的篮球背心干嚎道,你个傻逼,这么热的天气非要出来打球!
郑烨嘿嘿一笑:才五月你就喊热,这不是马上就高考了,难得放一天假,喊你出来放松一下。
今年江城的五月已经有了初夏的气势,可能是快要进入梅雨期,今天尤其闷热,让人喘不上气。
孙谚识很怕热,最近几天晚上要开着空调才睡得着。郑烨打电话约他打球,他本来是不想出门的,但是郑烨说卓历也要来,他毫不犹豫地就来了。
自上次在酒吧亲过嘴,确立恋爱关系之后,两人就又一头插进了书堆备战高考,每天复习复习复习、卷子卷子卷子,平时别说一起玩了,说两句悄悄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正惦记着,卓历就小跑了过来,汗涔涔的头发随着奔跑的动作有规律的上下跳动,无可挑剔的五官加上挺拔高挑的身材,耀眼地让人挪不开眼。
孙谚识目不转睛地看着卓历,肉麻又难为情地想,这是他的青春在向他跑来。
换我上了,郑烨一脸促狭地拍了拍孙谚识的肩膀,你们小情侣说说情话。
去你大爷!孙谚识笑骂着踢了他一脚。
上次在酒吧亲完嘴,两人搂着肩走出来就撞上了郑烨,本来郑烨这人就很敏锐,而且两人嘴唇鲜红,很难不让人多想。孙谚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迫不得已在郑烨面前出了柜。郑烨着实震惊了一番,以至于后来一直都浑浑噩噩不在状态,但他这人天生开朗豁达,第二天便自己想通了,还说在网上查了不少有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绝对会支持他们的恋爱,并且保证一定帮他们保密。
想喝什么?卓历在孙谚识面前停下,我去买。
孙谚识屈着双腿,双臂搭在膝盖上,右手一个劲地扯着篮球背心扇着那么点凉风。听到卓历这么问,耷拉着的眉梢立马挑了起来,他仰头道:我喝橘子汽水!
卓历站着,颀长的身躯笼罩在孙谚识上方,他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孙谚识,没有吭声。
孙谚识低头将自己打量一番,又摸摸脸: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卓历突然蹲了下来,抓住了孙谚识的手腕,沉声道:别扇风了,叫人看光了!随即又拍了拍孙谚识的大腿,盘腿坐,内裤都看到了。
孙谚识臊红了脸,在场的都是男人,露个胸膛算什么。他们以前去澡堂洗澡,还不是裸诚相见,还互相嘲笑对方的鸟太小。
可是他没有反驳,甚至很享受这种被卓历督促的感觉,他乖顺地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又谨慎地把裤腿扯了一下。
卓历的嘴角缓缓扬起,温柔地揉了一把孙谚识的头发:乖乖坐着,我这就去买。
没一会儿,卓历提了一袋子冰汽水回来。
孙谚识抱着汽水瓶咕咚咕咚连喝了两瓶才觉得凉快了一些,他打了个饱嗝还是觉得不够满足,又喝了半瓶。卓历叮咛了两三次,让他少喝凉的,喝慢点,他挥挥手完全不当一回事。
谁料乐极生悲,半小时后孙谚识脸色苍白的捂着胃,痛得直冒冷汗,不仅痛还反胃,但是又吐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干呕。
卓历要带他去医院,但孙谚识觉得并没有痛到那种程度,不想去医院。卓历无奈,只好带着他回了自己家。
卓历的父母不在家,孙谚识躺在卓历又软又香的大床上哼哼唧唧:给我揉揉肚子。
其实几个月前卓历也给他揉过肚子,那天他睡过头,没吃早就赶着去上早读课。到了中午他像饿死鬼似的吃了两份饭,午休时开始胃疼,趴在桌子上直冒冷汗。
卓历最先发现他的异常,坐在旁边的空位置,在课桌底下伸出手来,耐心地给他按揉。印象中卓历的手又热又细腻,贴着肚皮很舒服。
可此时卓历贴在他肚皮上的手却粗糙的像砂纸,甚至有点扎人,而且揉按的力道很重。
你的手好粗糙。孙谚识背对着卓历,闭眼躺着,不满地嘟囔,是不是不爱擦护手霜?
没有人回答,按压在肚皮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细嫩的肚皮被坚硬的死皮划过,疼得孙谚识忍不住嘶了一声,烧心作呕的感觉愈发强烈。
轻点,他抓起卓历的手,你手上是不是长刀子了?
卓历仍旧不吭声。
孙谚识低头看去,眼前的这只手十指修长,掌纹杂乱,手掌起了一排坚硬的茧子,这是一只吃苦耐劳的手,但绝不是卓历执笔写卷子的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回头望去,坐在床前的哪是什么卓历,分明是朗颂!
唔!
孙谚识惊呼一声,遽然睁开双眼。本能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胃部忽然一阵翻涌,一口酸水已经漫到了咽喉。他捂住嘴,赤脚下了地,砰地推开房门疾步朝卫生间奔去。
对面房间的朗颂马上睁开了眼睛,他刚回自己房间不久,并没有睡着。
来不及多想,他马上爬起来摸黑跑出了房间,黑漆漆的卫生间传来了痛苦的呕吐声。他快步走去,打开了卫生间的照明灯,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孙谚识跪坐在地上,扒着马桶上还在继续呕着,马桶里面除了一些食物残渣,还夹杂刺目鲜红的血!
郎颂怔了刹那,立马回过神来,回房间拿上手机又跑了回来,他蹲下身,一边镇定地拨通了120,一边给孙谚识拍背,缓解他的不适。
几秒之后,电话接通,郎颂言简意赅把当下的情况以及地址告诉了电话那头的接线员。
接线员很专业很镇定,她告诉郎颂可能是急性胃出血,又教了一些应急措施,随后告诉他救护车已经出发了,让他等着就行。
挂了电话,郎颂拖起了孙谚识检查了一番。
孙谚识已经不吐了,但意识模糊,应该是难受的厉害,眉头紧锁着,发出难耐的呻吟声,脸色灰白,简直和垂死之人无异。
郎颂抽了两张纸,帮孙谚识擦去嘴角脏污,随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他把孙谚识安置在了店里那张行军床上,让人侧躺着,又马上回二楼弄醒了朗月。
刚下楼,巷子口便传来了救护车警笛声。
上了救护车,大半夜被哥哥弄醒的朗月醒过神来,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孙谚识,急得开始大哭,豆大的泪珠不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