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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看明白了你哥这个词,嘻嘻一笑软绵绵地叫了一句:哥哥

朗月玩了会儿开始犯困,孙谚识抱在怀里拍了几下就睡着了。他着实羡慕小孩的睡眠质量,心道要是他能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人生烦恼能减少一半。

空调对着柜台笔直的吹,冷风扬起朗月额前的小绒毛,孙谚识怕给她吹感冒了,抱起她往后院走。

朗颂在院里,正弓着腰半蹲着清理煤炉,可能因为太热了,他把T恤给脱了,赤裸着上身。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颈部的皮肤黝黑,身上却挺白的,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几颗豆大的汗珠顺着弓起的背脊滚落下来,缓缓没入裤腰里。

听到动静,朗颂下意识回头,看到孙谚识后急忙起了身:我抱她上楼吧。

孙谚识的目光在朗颂的腹肌上一扫而过,说道:别了,你身上都是煤灰,我抱上去就行。

朗颂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颇为憨厚地笑了下:那行。

孙谚识抱着朗月迈上楼梯,走到一半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双手发软呼吸急促,他马上伸出一条腿往上迈了两级楼梯,将朗月架在自己腿上,而后叫了朗颂一句。

朗颂回过头来便看到孙谚识脸色苍白地倚着栏杆,他反应迅速,马上奔上楼梯,一手抱起朗月,一手架着孙谚识上了楼。

安置好朗月,朗颂转身出了房间。对面的房门虚掩着,他透过缝隙看到孙谚识坐在床边,弯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在门口静立两秒后郎颂走了进去,他走到孙谚识面前才看到放在柜子上的那半瓶酒,没有打开,也没有闻到酒味。

孙谚识没有任何反应,消沉地弓着腰掩着面,如果不是他的手脚在发颤,和一座石像无异。

朗颂知道孙谚识应该又是出现了戒断反应,但他又不是医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低声问了句:哥,你没事吧?

他等了一会儿,孙谚识没有应声,但听到了猛烈的倒抽气的声音从孙谚识的口鼻中发出,同时看到孙谚识的四肢在不受控制的震颤。

朗颂紧张地半跪在孙谚识面前:哥,你没事吧?

今天凌晨上楼后他就立马在网上搜索了酒精依赖综合征,全面了解了一番,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知道孙谚识此刻很痛苦。

孙谚识仍旧没有说话,极力绷紧了腮帮子,细听之下还有牙齿摩擦的轻响。

朗颂脸上不显,心里却焦急万分。

体内的酒精被代谢掉以后,身体会产生重新适应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酒精依赖程度比较重,身体的戒断反应也会比较重。孙谚识这种情况,显然是比较严重的,要么去医院,要么补充新的酒精缓解不适。

朗颂的目光在柜子上的酒瓶上一扫,他紧抿嘴角果断拿起它,拧开瓶盖递到了孙谚识的唇边。

孙谚识处于一种意识混乱的状态中,意志力在奋力地和躯体本能进行着对抗。熟悉的瓶子倏然出现在眼前,使他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力轰然倒塌,他愤怒地推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地低吼:滚开!

就是这些液体,损伤他的神经、消磨他的意志、残害他的身体,他应该拒绝!痛恨!远离!

朗颂没有任何防备,被推了个踉跄,手里的瓶子一歪,大半的酒洒在了木地板上,浓烈的酒味顿时飘散在房间内。

孙谚识的意识是抗拒的,但当这酒精的味道钻入鼻腔后,他的目光和身体本能着追索着这味道而去。当视线锁定了地面上那滩液体时,他甚至有种爬上去舔两口的冲动。

朗颂抬眸去看孙谚识,只见孙谚识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欲望,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迷了路行走几天的旅人骤然看到了水源般,紧紧锁定着地上那滩酒液。

他侧身挡住孙谚识的视线,把酒瓶递给孙谚识:哥,这里有。

孙谚识没有再次抵抗,猛地夺过了瓶子。

朗颂蹙眉看着孙谚识耸动的喉结,胸口像被一块石头压在,闷沉沉的喘不上来气。

喝完酒的孙谚识就像是瘾君子得到了毒品,一段时间后身体的所有不适都得到了缓解,游走的意识也回到了脑子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瓶子,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神情怅惘地思考着是不是该为自己解释些什么,手中的瓶子就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抽走了,等他抬眸便只扫到一片宽阔的背脊。

朗颂把酒瓶扔在了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旋即拿了门背后的抹布用水打湿拧了一把,又回到孙谚识房间,默默把地上的酒都给擦了。擦了两遍,确认闻不到酒味了,他才洗洗手又进了孙谚识的房间。

在此期间,孙谚识一直沉默着看着朗颂忙碌。

朗颂再度进房时,其实他的有点紧张,他怕朗颂问他什么又怕朗颂安慰他,但令他错愕的是,朗颂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并问他:哥,睡会儿不?

孙谚识闷不吭声躺了下来,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朗颂抖开卷成一团的薄被盖在了他的身上,而后转身离开。

就在房门即将关上前一刻,孙谚识哑着声道:等下!

朗颂探头进来,迟疑了一瞬,问道:哥,还要酒

不是,孙谚识坐了起来,靠着床头,你先进来。

朗颂依言进了门,又在孙谚识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孙谚识沉默了下,重重地呼了口气,问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朗颂诚实地摇头,但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没能逃过孙谚识的眼睛。

孙谚识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其实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口,朗颂是绝对不会主动问的。但是今天凌晨他在厨房主动开了一个口子,这两天又丑态毕露,作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房东,于情于理他都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朗颂咬着牙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一会儿后启唇道:为什么这么离不开酒?

这个问题很唐突,而且孙谚识也不一定会回答,但这确实是朗颂今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一开始接触不深,孙谚识在他眼里是个得过且过的小店老板,懒散不羁、游手好闲。但接触几次后很容易便能发现孙谚识的表里不一,以及和这市井窄巷格格不入的距离感。

原本他只是有点好奇,但并不想去深究。

可是凌晨在厨房里孙谚识说的那些话,孙谚识自嘲的笑容,孙谚识眼里令人无法忽视的黯然,一帧帧画面反复在眼前掠过,令他没法不去在意。

有什么东西蓦然触动了他的神经,又一些画面如慢镜头一样在脑子里回放,炳叔的冷漠,花婶的戏谑,以及张老太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为什么街坊邻居似乎都对孙谚识怀着一种敌意?孙谚识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和他严重酗酒有关系吗?

朗颂陷入沉思的时候,孙谚识也在发愣,他其实以为朗颂出于对朗月安全的顾虑,会问他诸如戒断反应会不会使人有暴力倾向此类问题,然而朗颂的话却出人意料。

空调的风叶似乎是卡了一下,发出咔嗒的一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孙谚识回神,嘴唇翕张,默念着朗颂的那句为什么,自己也在思索到底是为什么。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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