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语眨眨明亮的双眸,回答道:大学一毕业就去了。
唉难怪我们都联络不上你呢。一位男同学遗憾地感叹一句。
孙谚识也失望地皱起了眉头,朗颂说过,朗月是在深秋十一月被丢弃的,身上没有任何文字类的信息,不知道她真实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但根据她当时的个头来看,至多出生不超过三个月,哪怕按照半岁来算。朗月现在也才五周岁多几个月。
谢霜语大学毕业是六年多前的事了,如果她真的生了小孩,那也只可能生在日本,而不可能生在国内丢在国内。
怎么了?不舒服吗?谢霜语轻柔的声音响起。
孙谚识单手撑额兀自琢磨,闻言他抬起了头:有点头疼,这两天感冒了。
话音刚落,隔壁桌有人端着酒杯要过来敬酒,孙谚识又作势揉了揉额头,抬高了声量说道:来之前刚吃了两片头孢。
哟,吃了头孢可不能喝酒。许佳城接茬,你还是安生喝茶吧。
蒋珊乐道:你铁定是故意的!
孙谚识笑而不语,谢霜语抿嘴浅笑。
第67章实在抱歉
大家图个气氛,并不是真的以灌酒为乐,嘴上说着自罚三杯,实际上也就抿两口意思一下,主要还是以聊天为乐。
饭吃到一半时,包厢门再度被敲响,随即便被人推开来,童博和庆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包厢里又是整齐划一的静了两秒,随后才开始互相打招呼。
孙谚识没起身,倚着椅子打量童博,直到这时才真正的从记忆中挖掘出这个人来。
童博身高适中,人偏瘦,长相一般。今天其实挺热的,他却在衬衫外面又套了一件某大牌的卡其色风衣。但他太瘦了,这件长款风衣穿在他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童博的目光随着眼珠的转动而移动,在和孙谚识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的瞳孔不禁瑟缩了一下。他迅速镇定下来,并且朝孙谚识笑了一下。
孙谚识看着童博,虚情假意地扬了扬嘴角。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但每个群体里都有那么几个善于活跃气氛的人,很快就有人圆滑地转移了话题,蒋珊又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新菜。
耳畔笑谈声不断,孙谚识一边凝神听着,一边机械性地给谢霜语和郑烨剥虾,不知不觉间话题聊到了医学、医药层面,聊到了埃博拉病毒,聊到了艾滋病。
有人说道:从全世界范围来看,性传播比例越来越高了。
是啊,一道声音接了话,男性同性性行为的传播比例是最高的,这是不是和他们不爱撑伞,喜爱滥交有很大关系?那道声音顿了顿,你说是吗,孙谚识?
包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童博赤裸裸地嘲讽、挑衅。众人面色各异,有诧异的,有好整以暇看戏的,有事不关己的,有尴尬的,当然也有像此刻的郑烨一样愤怒不已的。
郑烨双手握拳正欲起身,孙谚识在他之前站了起来,一只手臂用力压在了他的肩上。
孙谚识坦然自若地转身,迎向童博的视线。方才那虚情假意的一笑,他还以为童博应该是丢弃了那些年轻气盛时的冲动,至少明面上不会乱来,谁知他想错了,人家只是先礼后兵罢了。但是正如他和郑烨所说的那样,他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谁知道呢?孙谚识耸耸肩,倏地低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不过你这么关心艾滋病问题,是因为你找了一个滥交的男朋友怕自己染病在给自己做咨询,还是你已经感染了艾滋,在问诊?我对艾滋病没有研究,也不是医生,恕我爱莫能助,但我倒是可以帮你买两盒试纸。
噗!
郑烨忍不住嗤笑出声,旋即人群里又传出了几声低笑声。
你!童博拍桌而起。
孙谚识满足了口舌之快,但并不想纠缠下去,影响这个原本还挺和谐的聚会,他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擦手,泰然自若道:我去洗个手。
话毕,他不给童博再度开口的机会,快步走出了包厢。
童博剧烈地喘着粗气,难堪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视线穿透这些熟悉的脸庞,回到了高中时某一天清晨。
那天早读课,孙谚识鼻青脸肿地站在讲台上,因为打架斗殴被全校通报批评,还要在班主任以及全班同学的注目下朗读检讨书。
他不明白,打架斗殴是违反校纪的恶劣行径,为什么下面的人都在偷笑?为什么谢霜语会那么脉脉含情地看着孙谚识?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就像此刻的他不明白,同性恋是违背常理、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为什么大家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
笃
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谢霜语站了起来,她直视着童博不疾不徐道:艾滋病性传播感染人群中,百分之八十左右是异性性传播,同性性传播占百分之二十,所以男男性行为并不是艾滋病的主要传播途径。她说话的声量不高,但字字落地有声,滥交与否和人品有关,和取向无关。
孙谚识洗完手没有马上回去,这家饭店的设计挺巧思的,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有个小露台,他走到了露台。
露台上只有一盏檐灯,光线昏暗,孙谚识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等着郑烨,但他没等来郑烨,却等来了两位女同学。他所在的位置比较隐蔽,两人没有发现他,站在入口的地方低声聊天。
谢霜语怎么会突然出国?高中毕业前她说过读完大学就回老家。
可能是不想回老家吧,我听说他爸妈思想很封建,管她管得很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而且有一次在学校里我亲眼看到他爸在学校后门指着她脑门骂她,说她是个赔钱货,每个月都要买复习资料,还说花的钱都记在账上,让她毕业了赚钱来还这些账。我记得以前似乎跟你说过这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孙谚识特别尴尬,他无意听墙角,但这个露台面积不大,入口又被堵着,他被迫听了一耳朵闲话。他正想着怎么不经意地发出点声音提醒对方此处有人,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童博他嫉妒孙谚识呗。
嫉妒孙谚识长得帅?
当然不是啦!说话的那人压低了声音,你难道看不出来高中的时候谢霜语喜欢孙谚识吗?
另一人说:这我知道啊,班上很多人喜欢他,你不也暗恋过他吗?
那时候情窦初开嘛,谁知道我们谁也没捞着,他喜欢男人!
两人咯咯笑了几声,女同学又接着道:重点不是谢霜语喜欢孙谚识,而是童博暗恋谢霜语!
啊?另一人很诧异,怎么可能,童博在班里话都没说过几句。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错的,我当时就坐在童博的斜对角,课间休息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傻呆呆地看着谢霜语,只是没想到童博居然这么长情,更是没想到他暗恋不成迁怒别人。
孙谚识目瞪口呆,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前隐约感觉得到谢霜语是喜欢自己的,但他不知道童博喜欢谢霜语。
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多稚嫩的情愫涌动吗?
孙谚识怔怔地坐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声音其实不大,但在静谧的露台特别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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