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也劝道:两人一起有照应。
既然如此,孙谚识只得点头。
两人拿了几瓶水,给黄豆添了足够的狗粮和水,匆匆出了门。刚上车,孙谚识接到了张吴打来的电话,也是邀请他一起过年,他便把自己要去屏州市接朗颂的事给说了,张吴便说自己一起去。
三人成行,开着车子出了江城,上了高速。
孙谚识始终紧绷着脸颊,闷不吭声。
郑烨坐在副驾驶位,瞄他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默然片刻,孙谚识倏地笑了一声,说道:我在想去他妈的时机,我要抓紧这个转机。从电话中得知朗颂受伤,他身体一直都是冰冷麻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把朗颂接回来,直到摸到方向盘,踩上了刹车,才彻底脱离失控感,找回了掌控权。
那一刻他的脑子无比清晰,无比冷静,不断回想着这几月来的点点滴滴。被朗颂拥抱时,心跳是真实的;看到朗颂流泪时,心痛是真实的;目送朗颂离开时,不舍是真实的;只有他的嘴是虚伪的。
他不想再找借口,不想再畏首畏尾了,以后的生活是酸是甜又或是苦,走过了才能知道,可如果一直停留在原地,便只有他妈的寡淡。
郑烨憋着声音忍笑,肩膀一抖一抖。
张吴坐在后面不明所以:你们打哑谜呢,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合在一起我怎么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郑烨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孙谚识在玩老鼠捉猫呢。
他们出发时还早,如果一刻不停地开,到达屏州市正是凌晨三四点的时间。这个时间肯定没法上门找人,于是三人在服务区休息了几个小时,早上七点进了城。
朗颂表叔住在一个老旧小区,孙谚识一路皱着眉找到单元楼,走进了狭窄昏暗的楼道上了楼。站在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松松握拳,用指节敲响了房门。
一门之隔的屋内,朗颂穿着表叔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陪着朗月学习口舌操。敲门声响起,他疑惑蹙眉,这么早谁会来家里?正欲起身去开门,朗月已经快步跑向了玄关。
须臾,开门声响起,旋即便听到朗月兴奋地喊道:谚爸爸!
朗颂蓦地挺直了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来不及趿上拖鞋,快步走向玄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玄关的三人,看着把朗月抱在怀中的孙谚识,呆滞地问:哥,你怎么来了?
孙谚识注视着他,说: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他躲他找,他们必须和好。
第98章帅惨了
几人在客厅坐下,表叔端上了热茶、果盘,热情地招呼大家喝茶。朗颂隔着缭绕的水汽,愣怔看着对面的孙谚识,仍旧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进屋后,孙谚识的视线就一直固定在朗颂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次,确认胳膊和腿都在,行走如常,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去一些。可是心疼得更厉害了,只不过半个月不见,朗颂本就瘦削的下颌线愈显锋利,嘴唇发白,眼底发红,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郑烨使坏,伸手在孙谚识眼前打了一个响指,硬生生扯断了两人都快拉丝的目光。
孙谚识回神,垂眼佯装镇定,问道: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朗颂诧异地看着众人。
孙谚识解释:昨天我给月月打过电话,知道你受了伤。
朗颂难以置信:你们知道我受伤了,特意从江城赶过来?
可不就是!郑烨做作地捏了捏脖子,开了一晚上的车,脖子都僵了。你这小子,回老家就回老家,怎么还把手机号码给换了呢,好歹也叫我们一声哥,怎么能这么绝情。
张吴双手环抱在胸前,附和地点点头。
我没朗颂一头雾水,倏地想起来,回老家的事只跟小河说过,他看向孙谚识,哥,你去找小河了?他怎么跟你说的?
嗯。孙谚识点头,把小河的话复述了一遍。
朗颂简直哭笑不得,经过小河的转述,他的原话完全变了意思。
他确实是想带朗月回屏州生活,所以趁着过年回老家找表叔,一方面给受了腰伤的表叔帮帮忙,另一方面是想考察考察屏州的大排档市场,如果合适自己也可以盘一家店铺。但他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而且
朗颂无奈一笑:而且就算要离开江城,也不会那么着急,我还要回去帮月月转学籍。
孙谚识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经朗颂这么一提醒,马上想到朗月还要接受语言康复训练,朗颂也知道频繁更换老师不利于朗月的康复训练,不可能这么武断地就决定离开江城。
噗郑烨不禁想起不久前好兄弟那副遭受打击的模样,从唇缝中露出了一点笑声,在接收到孙谚识隔空丢来的眼刀后,又立刻收敛起嘴角,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道,那你的手机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关机?
朗月坐在郑烨怀里吃奶酪棒,听到大家在说手机,仰起头看着郑烨,说道:哥哥,手机,偷偷。
三人没能理会朗月的意思,面面相觑。
朗颂低声解释:在车站被偷了。他于心有愧地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竟让这么多人替自己担心。
手机确实是在屏州火车站因一时不察被小偷给顺走了,但他却是故意没有去买新手机、补卡。从蓝楹巷搬出来后,不仅没有让他对孙谚识的思念减少半分,反而愈发肆意疯长。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对方,想见孙谚识,想听孙谚识的声音。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会让自己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才决定回屏州过年。手机被偷他一方面觉得很可惜,因为里面有很多朗月和孙谚识的照片,一方面又觉得算是一种解脱。
他没有去补办电话卡,也没有去买新手机,期望用被动的信息断绝迫使自己淡忘、放下。但他忘记了孙谚识还能联系到朗月,更没想到孙谚识在知道他受伤以后会特意从江城赶过来。
他知道孙谚识这人心软善良,即便是出于道义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不敢妄想,脑子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妄想,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心中那些被拼命压抑的思念、眷念、渴念却涛澜汹涌,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决心冲刷得一干二净。
对于朗颂心里的汹涌,孙谚识毫不知情,在得知从头到尾只是一场乌龙之后,蓦然松了一口气。他没忘此行的目的,再度问道:伤在哪里,我看看。
朗颂稍抬左手,随意道:就是手臂受了点轻伤。
孙谚识看着朗颂身上那套不合身又老气的家居服,不依不饶:衣服脱了我看看。
朗颂没法拒绝三双殷切的眼睛,只得慢慢地解开衣扣。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袖T恤,家居服顺着手臂往下滑落,便露出了缠着绷带的上臂。其实看不到伤口,但从绷带缠绕的方式来看,伤口不小。
孙谚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表情阴沉,语气冰冷,仿佛挨了一刀的人不是朗颂,而是他自己。然而事实上,他宁可这一刀挨在他身上。
表叔是个老实人,本就心里愧疚,见孙谚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身边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开始解释。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一着急就更不会说了。
朗颂拉住表叔,用方言解释孙谚识只是担心自己,没有恶意。安抚住了表叔,才开始交代前因后果。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意外。
临近过年表叔的摊子生意火爆,回到屏州市后他一直在大排档帮忙。
三天前的晚上,有两拨小混混在大排档吃夜宵,不知什么原因起了口角。
屏州是个四五线小城市,治安不算好,几个小混混随身带着刀具,口角很快变成了械斗,砸毁了好几个摊位。
表叔的摊位离得远,不至于被殃及,而且已经有人报警,他并不打算冒险插手。但他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被困在两拨人中间无处可躲,无法再坐视不管,于是挤进两拨人中间揽住孕妇,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谁料,一个打红了眼的黄毛以为他是对家的人,举着刀就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