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的太快,他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带倒孕妇,只能小心翼翼地闪避,但还是被对方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幸好当时穿着厚实的毛衣,伤口不深,没有伤及筋骨,但伤口有十公分长,缝了好几针。
朗颂说得轻描淡写,孙谚识却听得心惊肉跳,他难以想象,要是朗颂没躲开,结果将会是怎样。是废了一只手,还是丢了一条命?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猛地攥住朗颂的手:走,现在回家。
朗颂愣住,触摸到了孙谚识掌心的湿意,感受到了孙谚识的颤抖与慌张,他不知道孙谚识为什么突然这样惊慌失措,只是本能地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表叔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两人,郑烨轻咳一声,在茶几底下踢了踢孙谚识的脚后跟。
孙谚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下心头的波澜,缓缓抽出手,扭头对表叔道:叔叔,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看,小颂他受了伤也没法继续帮您,您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找个小工帮忙,工资我来出,小颂和月月我就先带回江城了。
表叔连连摆手说不用,又说了一长串话。孙谚识听不懂,但从表情能猜出来大概是表达歉意。
朗颂原本打算过完年再回去,这样一来,只能提前回去。他用方言跟表叔说了一番话,而后在郑烨的催促下起身进房收拾行李。
少顷,孙谚识也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房门敞着,朗颂脱了家居服,背对着门口正在穿一件套头卫衣。他把两只胳膊穿进袖筒,然后举起双手准备从头上套进去,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肌肉挤压到了伤口,疼得他蹙起了眉,又垂下胳膊。
孙谚识心疼得抽了一口气,用指节敲敲门,走了进去。
朗颂回头,对上孙谚识的目光,低声叫了一句哥。
孙谚识垂眼,一边解自己身上针织开衫的扣子,一边道:你穿我这件开衫。
朗颂阻止他:不用,你穿着,外面太冷了。
孙谚识已经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他脱掉衣服,说:我穿你的卫衣。
朗颂心跳骤然加快,呼着滚烫的气息,在孙谚识的帮助下穿上了还带着体温的针织衫,又看着孙谚识穿上了他那件略显宽大的卫衣。
孙谚识抓了抓蹭乱的头发,打开衣柜替朗颂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柜子里就一些衣服,两套属于朗颂,剩余那些五彩缤纷的衣服都是朗月的。
孙谚识把本就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一抬眸看到了独享优待端端正正挂在衣柜角落的夹克棉服,是他买的那件。衣服全新,吊牌都还挂着,显然一次都没穿过。
他问朗颂:怎么不穿?
当然是舍不得,可朗颂口不应心地回答:没机会穿。
孙谚识取下衣服,说:今天就是机会。他扯掉吊牌替朗颂穿上,上下看了几眼,末了满意地评价一句,帅惨了。
朗颂低着头,耳朵发烫,大脑一片空白。
表叔想让众人吃了午饭再走,但听孙谚识说如果下午再走,到达江城得晚半夜了,便也不强留。几人在玄关和表叔道别,孙谚识趁着表叔没注意,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了桌子一角。
第99章回家
回程由郑烨开车,张吴坐在副驾驶。
孙谚识和朗颂坐在后排,中间隔着因为知道要回江城而兴奋不已的朗月。她的右手紧抓着孙谚识的手指,舍不得松开,颇为艰难的用左手打开了斜跨在胸前的小布包,把黏土捏的黄豆举到孙谚识面前,说:爸爸,黄豆。
张吴回头逗她:把它送给叔叔,好不好?
朗月微微崛起粉嫩的嘴唇,认真想了想,然后说:给你,做。
孙谚识笑了一下,替她翻译:月月的意思是这个不能给你,可以另外给你捏一个。
郑烨做作地呜呜两声,说:那我也想要。
朗月害羞了,拱进孙谚识怀里,说:还做。
她可爱的模样惹得大家笑声不断,车内的沉闷被一扫而光。
郑烨和孙谚识默契地抬头,透过内后视镜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一想到朗月的可能是谢霜语的女儿,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复杂。
朗月玩了一会儿便睡着了,孙谚识抱着她,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又找了件衣服盖着。他往中间的空位挪了挪,偏头去看朗颂。
自上车后朗颂就没怎么开过口,此刻正歪着头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公路,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似乎是在想事情。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右手松松地抓着左臂伤口的位置。
孙谚识又往朗颂那边挪了挪,低声问:伤口疼?
朗颂遽然回神,慌忙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才发觉这个姿势让孙谚识误解了。他不自在地收回手:不疼,已经缝合两天了,没感觉了。
孙谚识凝睇着朗颂消瘦许多的侧脸,猛然醒悟过来朗颂不是疼,而是在后怕。毕竟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见证过死亡,但没有亲身接近过死亡。这次死里逃生,应该是把他吓到了。
孙谚识心口疼,舌尖苦,心里懊悔不已,如果早点鼓起勇气抛开那些顾虑,朗颂就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一刀。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攥紧了朗颂的手腕,哑声说:都过去了。
朗颂半耷拉的眼睛蓦然睁大,诧异地看着手腕上那只白净好看的手,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挣脱,不能陷得更深,但情感灭顶般战胜了理智。他僵着半边身体,感受着孙谚识掌心的温度。
回程开得快,中间也没休息,到达江城是傍晚五点。虽然时间还早,但冬天昼短夜长,天边已经擦黑。
一天一夜几乎都在车上度过,太消磨人,开车的三人都疲惫不堪。
孙谚识向两人道谢,约了年后一起吃顿饭,然后开车分别送他们回家。
到达郑烨家楼下,郑烨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朗月的脸颊才下车,又绕到驾驶位这边敲了敲车窗。
孙谚识降下车窗,没说话。
郑烨快速地瞥了一眼后座的朗月,说道:好好过个年,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很寻常的客套话,唯有孙谚识听得懂言外之意。
在去屏州的路上他们商定好,一切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反正谢霜语待在江城,没必要这么着急着说出来,把愉快的新年过得那么沉重,况且朗颂又受了伤。
好,电话联系。孙谚识点头,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事情处理好了我去拜年。
一定把话带到!郑烨风骚地挑起眉梢,早点把话说开,希望明天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孙谚识老脸一红,笑骂道:滚吧你!
郑烨哈哈大笑,和他们挥手告别,心情舒畅地走了。
车子调头,朗颂在后座说:哥,我的行李在猴子家,你在路边停一下,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孙谚识注意着后方车辆,头也不回地道:搬家时不是说早就找好了房子,怎么行李在猴子家。
朗颂意识到说漏嘴,一时无话可说。
孙谚识也没有再追问,只说:先去补卡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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