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来的?
我也不清楚。
蓝初直接割掉了他的耳朵。
那人痛不欲生,跪在地上磕头,哭喊道:我说,我说,私下里传是皇上瞧上了祖宗您,宫里的娘娘自然怨恨,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蓝初眸光暗了暗:她就不怕皇上怪罪?
上面的意思是杀无赦,还有,
那人说着忽然捂住嘴,蓝初刀尖紧逼,冷声道:还有什么?
任由我们尽兴享乐。
蓝初指关节咔擦一声,下一刻,她毫不犹豫斩了一刀。
那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杏林苑的修建是毫无章法的,因为府邸每年都在扩增,别院之间的通道更是错落无序,易守难攻,她们并非没有胜算。
可
蓝初看向聂雨心。
相伴长大,她们一直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初初,我支持你。
聂雨心从地上的尸体衣服里抽出匕首,看着她:我们并肩作战,一起疯。
疯子是不怕死的,来一个,便杀一个。
半个时辰后。
血腥味儿在黑夜里蔓延,厮杀的院子里恢复死寂,杏林苑百余人,只有三十个活口。
谁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开始收拾一地残痕,灭火,安置亲人
黑气弥漫,蓝初身上的蓝色衣裙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血顺着手臂上的伤口流了下来,她看也不看一眼,撑着刀,艰难地朝着东侧屋子走去。
她遍体鳞伤,脊背上三条刀痕,匕首刺穿胳膊,聂雨水怕她会流光血,拦住她,红着眼:你别动了,需要什么告诉我。
衣服。蓝初闭上眼,眼角泪水顺着下颚流下,声音嘶哑:母亲的衣服。
她说这话时气若游丝,目光空洞,像死了一样。
聂雨心哽咽片刻,嗓音暗哑道:我去拿。
两人给蓝景换好衣服,束好发,蓝初磕了三个头,将旧人的眼睛合上。
她将凋谢的杏花换上新的,干涩道:母亲,阿初给你报仇了,你且安心的去吧。
等院子里血迹清扫干净,蓝初身后跪了三十个人,面前躺了一百零三旧人,皆穿戴整洁。
聂雨心跪在她身后半步,默默给她的伤口上药,也不劝她休息,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谁能睡得着?
过了不知多久,蓝初突然偏头道:雨心,把聂姨和母亲葬在一起吧。
聂雨心手上顿了顿,红着眼眶嗯了一声。
半晌,蓝初又叹了口气,像是在惆怅,说:如果知道,昨晚的吃鱼是母亲最后一次给我挑刺,我一定多吃几口。
话落,身后有人小声哭了起来,很快传染了一群人,哭声遍布庭院。
如果说,蓝初在这一刻最恨的是后宫那位不知姓名的娘娘。
之后发生的一切,她最恨的便是自己。
那时候的蓝初,天真的以为,皇上会替他们主持公道,她等到了黎明,只等到了一道圣旨。
上面说:半月前,国师曾算到,杏林苑上下皆为妖怪转世,不久会霍乱人间,朕微服私访特亲临此处,抄此府,杀无赦,以安抚天下。
钦此。
第33章暗示
说是杀无赦,其实不然
冰冷的铁链拴住手脚,长戟架在肩膀上,动弹不得,蓝初眼睁睁看着昨夜活下的三十人死在士兵的刀下,心坠入寒冬。
什么皇上?什么九五之尊?不过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借着为天下着想的名义屠了杏林苑,不过是想蓝初无家可归,孤立无援,然后乖乖听话。
仅凭一己私欲,杀光了她母亲十几年辛苦救下的人,更抹尽了母亲的善良。
全部住手!蓝初疯了般大喊着,眸子里愤怒混杂着溢出来的绝望,罗姨,小新!不要啊,不要
都是她的错!
她昨日应该带着大家走的,不应该把希望放在所谓皇权公道上!
昏君乱世哪里来的公平,弱者又怎么得到公平?
蓝初啊蓝初,你好天真!你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聂姨,对不起雨心,对不起杏林苑上上下下!
可蓝初挣扎不开,她觉得生不如死,但连自刎都成了奢念。
因为她的命不由自己做主
压死蓝初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看见聂雨心倒在地上疼地抽搐时三把长剑毫不留情插入她的腹部。
又或许是半截烧成灰了的的牌匾啪嗒掉在了地上,溅起尘土
亲人全部死了,死在了她的面前,埋葬在了大火中。
而蓝初在几名侍卫的伺候下坐上了华丽奢侈的轿子,八个小厮稳稳当当抬着,沿她从小走到大的丛林,停在了山脚下温泉深处。
十几个丫鬟给她更衣沐浴,蓝初全程面无表情任由她们摆弄,沉默无言,整个人犹如失去了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她面前有个太监下跪并且往前爬了两步,凑在温泉边轻声细语道:皇上,您要的人来了。
池子里雾气弥漫勉强能看清一人身形,流水声里那人淡淡应了声,借着便有划水的声音传来。
蓝初睫毛颤抖了下,垂落在两侧的手凝聚内里,直接往池中打了过去。
蓝初出掌用了十层功力,速度迅速威力十足,可池中的人躲也不躲,明显是根本不把她这一击放在心里。
刹那间水花四溢,两名黑衣侍卫从暗处现身,其中一人轻松挡下了攻击,另一人则是将剑抵在了蓝初白皙的脖颈处。
丫鬟小厮们全部秉住了呼吸,太监吓的坐倒在地上,扶着帽沿瞪蓝初:大胆,见到了皇上还不下跪!
他不配!蓝初冷笑,抓住抵在脖颈的剑。
她手上立刻流下了鲜血,断断续续滴落在地面,可她不知道疼一样紧紧抓住,狠狠夺过来,朝着脖颈的方向划去。
从出手那刻起,蓝初便知道自己寡不胜众,所以她选择了死,即使死,也不会让这个伪君子得逞!
只见温热的风吹过,水汽氤氲的池中飞来一把匕首,刀背打在胳膊肘处的穴位上,蓝初手上一麻,剑掉在了地上,她脸色青了一半。
想拾起匕首再次自尽,可失去了先机,池中的人已经披上衣服从水里出来,站在她面前,俯视她,道:你的性子,不讨喜。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太监在一旁察言观色,心脏也是跳到了嗓子眼。
这时,张仅内抬起蓝初的下巴,对着她清秀的脸蛋看了半晌,又道:但新奇。
皇上说话停顿会儿,能折腾出下人们半条命。
不过皇上喜欢,太监第一时间便是顺水推舟,问:皇上,你看是今日?
你们先退下吧。张仅内摆了摆手。
不等人走,他蹲下来,用手帕给蓝初擦了擦手缝儿里的血,道:不要仗着朕的宠爱,就恃宠若娇。
侍卫很快隐匿在黑处不见了人影,太监余光瞄了一眼,差点惊讶的撞在布帘上,皇上何时伺候过人?
恐怕是皇后娘娘也没这待遇!
宠?蓝初丝毫不掩盖眸子里的杀气,看了眼绑住手腕儿的布:皇上宠人的方式,好生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