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冷若冰霜,仿佛能化成刀刃,削肉剔骨,世上估计没人敢用这般态度和皇上说话,谁料张仅内反而笑了。
他用剪刀剪断打结处,目光沿着蓝初脖子,往下扫了一眼问:杏岈山除了你,也就温泉不错,要不要进来泡泡?
明明是问句,可是说完不等蓝初回应,便用力一推将她推入了温泉中。
水池里溅起水花,蓝初耳鼻口侵在水里,可是她的双手被绑住,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身体不断下沉。
唯独手上伤口的刺痛感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她喝了几口水,喉咙和肺里呛得难受,更难受的是,一想到张仅内在里面泡过澡便恶心的想吐。
前几秒的挣扎是人的本能求生意识,蓝初在水里突然睁开了眼睛。
随后安静下来,又缓缓闭上,沉溺在黑沉沉的水底,像是死了一样没了动静。
在这时,后颈上覆上一只手,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往中央礁石上一扔,蓝初半趴在岸上,呛咳几声,吐出水。
你要知道,张仅内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沿着她的耳廓摸索,脸上已经开始不耐:做朕的女人,是你的荣幸。
杏岈镇上门提亲的好人家不少,给出的彩礼丰厚,可是蓝初不愿意嫁,母亲也从来不催。
蓝景尊重她的意见,给她足够的庇佑,蓝初活了十六年,从没受到过男人的□□,即使语言上的也不曾。
这一刻,蓝初恨不得将张仅内千刀万剐。
我说过你不配!蓝初嘶吼一声,将头狠狠往前撞去,脚下用力反腿踢在张仅内肩膀。
她用牙齿拼命咬着手上的布条,往水深出逃去,还未走两步脊背受了重重一击,跌倒在水中。
张仅内追了上来,摁住她的脑袋,动作粗暴地浸在水中,抬起腿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蓝初痛苦地呜咽一声,张仅内满脸鄙夷,拽着她的头发从水里提上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感觉到腰间突然抵上了个东西,蓝初慌忙后退,这一刻是真的本能恐惧:你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张仅内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贴在她耳畔:非要吃点苦才肯老实。
耳尖上传来刺痛,蓝初浑身打了个机灵,她十六岁,根本不通男女之事,但本能的害怕。
她拼命咬着布条,嘴上摩出了血泡,眼角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温泉雾气:滚开,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可惜无人听到蓝初的哀嚎,蓝初越是抗拒,张仅内反而越来越兴奋,他扯下蓝初的衣领,盯着那圆润的肩膀,精致的锁骨和身形,两眼发光犹如禽兽。
张仅内呼吸急促,防备之心卸下不少,在他伸手那一刻,蓝初抓住机会,狠狠咬住他的手臂,双目赤红,恨不得将他的肉撕下来一块儿。
张仅内疼得大叫,甩开手一脚踹在蓝初腹部,蓝初后退半步,下巴被泉水淹没,与此同时,她终于挣脱了困住她双手的布条,拼了命往反向游,她跑到岸上,拉上衣服,赤脚踩在铺满鹅暖石的路上,步履艰涩。
就在她跑到出口处时,一只长箭从泉中射来,银光一现,直接穿透蓝初脚腕儿,毫不留情。
蓝初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疼得眉头紧紧蹙着。
蓝初想要站起来,可惜被张仅内折腾许久,早已筋疲力尽,她手抓住地缓慢地面往前爬,突然出现的两名侍卫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长剑抵在了她脑袋上,威胁力十足,可蓝初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爬着。她浑身湿漉漉,留下一路水印,凄惨倔强。她怕的向来不是死亡,而是屈辱。
侍卫没敢真的动他,等张仅内吩咐。
张仅内缓缓从水里上岸,手握着长弓停在蓝初身后,拔掉蓝初腿上的箭。
蓝初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出了汗,可即使这般疼也没叫出声,继续往前爬。
不识抬举!张仅内发怒,往蓝初另一只脚腕射了一箭。
蓝初双唇颤抖,面色再也掩盖不住地痛苦起来,可是依旧没停下。
张仅内看着两个侍卫,扔了弓箭:愣着干什么,一群废物,给朕摁住她!
侍卫连忙收了剑照做,但蓝初比他们动作还快!
她没有武器,只有满地的石头,杀不了人,打不死张仅内,所以刹那间,她毫不犹豫抓起鹅暖石,朝自己身下砸过去。
蓝初用了十层内力,足以让自己血肉模糊,她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张仅内得逞!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侍卫傻眼了,张仅内也是怔住。
宫内有男人自宫,痛苦不堪,方法不当会当场毙命,更别提女子。
疼,撕裂的疼。
世界上或许没有比这更疼的事了,蓝初倒在地上痉挛,腿部以下几乎没了知觉,可是她不后悔。
血染红了白色锦衣,断送了她曼妙年纪曾有过的嫁人生子的念想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蓝初觉得自己要死了,不,她或许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看见了凤凰呢。
好漂亮的凤凰,羽毛是招摇的七彩色,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像是火红炙热的太阳,很温暖。
再次醒来时,蓝初躺在一个空旷干净的山洞,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身下暖和又舒服,她摸了摸,发现盖着的是厚厚的绒毛。
下身传来的微微刺痛提醒着蓝初记忆里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眸光暗淡了下来,五指攥紧,眼眸没有焦距,泪滴却染湿了枕边。
疼,还是疼。
比起伤口,更疼的是心口。
伤口
蓝初视线顿了下,她缓缓垂眸,发现脚腕上的伤口已经被悉心处理过。
愣了愣,蓝初抓起手边崭新的拐杖,起身环视了一圈,看到桌子上放着整整齐齐一沓银票,一袋碎银,金额之大,足够寻常百姓度过一生。
就连几件新衣服,也刚好是她的尺寸。
是谁救了她?
她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死在了她面前,是谁冒着风险,在皇帝面前救人?
碗里的白粥还有温度,蓝初连忙追了出去。
迈开步子时,身下是难受的,蓝初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脚腕上伤口阵阵疼痛,可是喊了几声没人答应。
她略微失落地垂下眸子,耳边忽然响起清脆的鸣叫声,余光里闪过一小片儿阴影。
心里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震撼,蓝初抬头望向天空。
七彩羽毛的小鸟依旧很炸眼,它嘴里叼了颗橙红的杏,在空中盘旋,最后把果子放在蓝初手心里,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清晨的阳光微微刺眼,蓝初盯着小鸟飞做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杏眼里蒙上一层薄雾。
过了半晌,她拿起果子吃了一口,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艰涩的嗤笑一声。
养了几日伤,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蓝初背着包裹下了山。
下山后,路过一家客栈,听到杏林苑三个字,她驻足片刻,还是走进了店内。
当朝圣上一夜之间大病不起,正在重金寻求四海八荒的名医治病,皇宫里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百姓都在传,是杏林苑的妖怪作祟。
后来,在蓝初起义反抗的十年里,张仅内一直卧病在床,生不如死。
第34章暗示
短短一天时间,蓝初失去了所有,她从此再无了生育的能力,甚至连女子都算不上。
下了山,她见到了人群,却融不进热闹。
蓝初忘不了母亲死前破碎的画面,忘不了杏林苑的亲人,忘不了那场无情大火,夜里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满头金汗,躺在床上失神到天明。
她更多梦见的,是张仅内拽住她的脚,露出猥/琐又丑恶的嘴脸
最初那段时间,蓝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甚至疯狂到见到男的就想杀,可她心里的良知又告诉她,不能伤及无辜。
于是蓝初随便找了个集市的酒楼,把自己锁在屋里浑浑噩噩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治愈她心里的窟窿,所以她把心封了起来。
未来很多年,深夜里,蓝初依旧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
山顶也好,丛林也罢,哭的痛快了,白日站在军队前,她又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壑北首领,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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