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传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滚烫温度,简知夏有点不自然。
一刹那过去,不自然敛去,她大大方方地牵着祈川的手走路。
以他们曾经有过的肢体接触,已经不差十指紧扣了。
他都不尴尬,她尴尬什么,又不存在她故意占他便宜。
晚宴已经开始,宾客差不多来齐,不少人穿梭在宴会大厅,忙着跟熟人熟悉打招呼,和认识新的人,拓展人脉资源。
这时,大厅入口出现两道极为夺目的身影。
众人纷纷移动目光,关注这两道身影。
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人是盛立集团的总裁祈川,而女孩的身份是什么,通过两人十指紧扣的亲密姿态,一看便知是和祈川刚结婚的简知夏。
收获诸多探究的视线,成为全场的焦点,简知夏清楚原因所在。
踏进宴会大厅几步,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笑吟吟地对她和祈川说:祈总,简总,感谢两位来参加晚宴!
首次和祈川到这种公众场合,没说自己叫什么,对方就能叫得出她的姓氏,想必也知道她的全名,是做哪个行业的,简知夏余光下意识地掠过祈川。
祈川介绍道:老婆,这位是伟业控股的老板赵伟。
伟业控股作为新能源行业第一梯队的公司,简知夏对其有几分了解,露出八颗皓齿的标准笑容:赵总,你好!
赵伟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之前听别人说,简总和祈总多么多么般配,今天终于见到简总本人,真是天生一对!
此类的话语,简知夏上次跟着祈川,去和他的朋友们玩,就听过不少。
那时,她左耳进右耳出。
如今,或许是心情不错的影响,听到类似的夸赞,她标准笑容变成真心笑容。
宾客众多,赵伟和两人寒暄几分钟,随即去招呼其他客人。
赵伟前脚刚走,后脚有几个人围上来跟他们打招呼,简知夏不用自报家门,这几个人全知道她是谁,有一个人主动把自己的名片给她。
如若是以前,她算踏进上流圈子,在最外围的地方徘徊,想要前进一步,在上流圈子有姓名,至少努力好几年。
这一切被祈川改变了,她从最外围一下子飞跃到核心地带,不用厚着脸皮地结识别人,而是别人主动想和她结识,交换彼此的联系方式,专挑好听的话跟她聊天,言语间有意无意讨好她。
翻天覆地的变化,理应感到高兴,她却是高兴不起来,反倒愈发清晰地认识她和祈川的差距,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归于她顶着祈川妻子的名号。
他日失去这个名号,她也会失去拥有的。
这些表面的东西,她并不在意失去,只是什么时候失去呢?
从前总想早些结束当祈川名义上的妻子,少做点配合他的事情,尽量不干扰她的生活,此刻想着他将来有一天会迎来真正的妻子,将她取而代之,理所当然并愉悦地配合他的行为,她莫名产生一点不爽。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件有保质期的商品,一旦超过保质期,她被祈川毫不留情地扔掉,再无交集。
垂目看见仍与她十指紧扣的大手,她想从中抽出自己的手。
和几个人同时交谈,祈川察觉到握着的手准备离开,无意识地用力紧握。
手没拿回来,倒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禁锢住,简知夏不由想起,进入酒店大门前的那一幕。
祈川怎么说来着?
牵她走上台阶。
台阶已经离他们很远,他们这会不走路,平稳地站在某一个地方,他为什么不松开她的手?不松开就算了,他还握得死死的!
偏偏在公众场合,周围有好几个人,她不能理直气壮地叫他松手,假装不介意他不松开她的手,还不时回答几个人的问题。
忽然,大厅陷入黑暗,唯有中心位置被灯光照耀。
与此同时,一个长相大方稳重的女子,走到中心位置,举起手中的话筒。
简知夏推测女子是晚宴的主持人,因为女子说了很多场面话,一会感谢这个人,一会感谢那家公司,说促进什么商业交流。
听得她快要睡着了。
女孩眼睛频繁眨动,显然被激发困意,祈川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杯加冰的鸡尾酒:老婆,喝点冰的东西,提神。
右手是人类最常用的手,简知夏右手依旧不能动。
她略显无奈地垂目:你不松开我的手,我哪来的手端酒?
经提醒,祈川急忙松开女孩的手。
右手终于重获自由,手心残留滚烫的温度,简知夏指尖微微蜷缩。
站久了,脚会累,她端着酒,到最近的椅子坐下。
眼前的这张桌子,仅放了两把椅子,两个人同时坐,是会面对面的。
谁知道,祈川拉动椅子,和她挨着坐。
她正要喝下第一口鸡尾酒,看见他靠近自己,不由把杯子放下。
为什么靠她这么近?
坐对面不好吗?
是天气太热,还是他身上热量太足,他停留在她手心的温度,席卷她全身,她觉得他不用靠她这么近。
主持人的场面话不知何时结束的,简知夏沉浸在自己发呆的世界。
直到,旁边的男人问她:老婆,你会跳舞吗?
她诚实道:会跳华尔兹,但是不太会跳。
我们跳舞。祈川牵起女孩的手。
?简知夏环扫四周,发现大厅中心位置有几对在跳舞的男女。
参加宴会,祈川没跟她提前说,需要跳舞。
她本想拒绝他的邀请,却诡异地张不开嘴巴说话,跟随他的脚步,来到大厅中心位置,成为跳舞人群中的一员。
右手被抬高,也被男人握在手中,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距离极近,近到她甚至看得清男人洒满灯光的脸庞,上面细细的绒毛。
下一刻,背上传来手心独有的温度,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双人华尔兹,少不了肢体接触,她身上这条红色长裙,不止露肩,也露背,只是她头发散下来,遮挡住大半的背,男人手一放在她的背上,灼热迅速蔓延,并感觉到他指间插着她的头发。
她不自然地轻咬下唇:祈川,你手压到我头发。
祈川立即从女孩光洁细腻的背上拿开手,小心地把头发拨到一边,确认不会压到时,再度把手放上去。
不远处是一个交响乐队在表演,发出悦耳舒缓的音乐,两人找了找拍子和感觉,围着附近小小地转一圈,而后正式开始跳舞。
并非专业的舞者,简知夏学华尔兹,仅是为社交需要。
长时间没跳过舞,她不挑战困难的动作,个别动作略显僵硬。
祈川比她还僵硬,舞步不够自然,像没学过华尔兹,脸色有些紧绷,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眼眸仿佛深不可测的大海,垂眸看她的眼神,颇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是他说要跳舞的!
他为什么表现出不喜欢跳舞的样子?
忍着好奇,她完成原地旋转几圈的动作,然而,竟把自己转眼花,脑袋一阵眩晕。
脚步一时不稳,加上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她没维持好身体的平衡,往前一倾,好死不死地倒在祈川的怀里,两人身体发生碰撞。
他应该是没料到她的投怀送抱,神情错愕地低头注视她。
不过,他有做条件反射的肢体动作。
他双手环抱她的腰,不让她摔倒在地上。
霎时,两人像是相拥的姿势,亲密依偎的情人。
她第一反应是抬眼仰视男人,同时大脑装满刚刚那一瞬间的画面。
不受控制地撞入男人结实的怀中,其中碰撞带来的触感,背后清晰感觉到男人的双手,以及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
顿时,她尴尬得想连夜逃离北城,删除祈川脑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她强行镇定下来,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不知该不该继续跳舞。
看看四周动作十分亲密跳舞的男女,她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打算继续跳舞。
岂料,祈川像被高温的东西烫到,双手飞快在她的腰上消失,道:不跳了,我们去坐会。
简知夏同意祈川的提议,和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杯喝过一口的鸡尾酒还在,可她不想喝,便转过身,在一排排的酒水中,认出哪些是香槟,随即拿起一杯香槟。
犹豫是否帮祈川拿一杯,她余光瞥见他速度稍微急促,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光,然后他又拿起一杯红酒,丝毫不像喝酒般,反而像喝白开水地喝光。
一分钟内,看他接连喝两杯酒,她不由问:你是渴了吗?喝酒不解渴,你要不要叫服务生拿杯矿泉水来?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