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去淮城作甚?
他没来得及交待,我倒是能猜到原因无祥上师沉吟道:淮城的乌木矿一直征收矿农,现下黄瓦村的唯一苦难祭司已逝,这盏灯顶多能撑半月时间。半月过后,油尽灯灭,大家如何度过焚心之苦?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淮城做矿农,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村众沉寂了一会儿,显是舍不得离开故土。
无祥上师又道:淮城乌木矿藏丰富,夜夜都有明王之火庇护,做矿农虽苦,却也苦不过火毒焚心大伙折腾了一宿,各自散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动身迁往淮城。
村众听闻,一个个摇头叹息,无奈离去。
自来殇域之后,方泉的白鱼之灵就来来回回游向东南方。此间事了,他要继续前往东南,正欲向无祥上师告别,转念又想,不若问一问淮城所在,如能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请问上师,那淮城在哪个方向?
无祥上师回道:在东南方,小哥反正是游历,不如随我同行。
如此,就叨扰上师了。
方泉留在黄瓦村,左右是闲着,便寻一处无人之地练剑,到傍晚时分,忽听得一声音从心头响起:救我救我
正是先前听过数次的求救声。
他收了长剑,寻思:这就奇怪了,这声音从人域跟随至此,那问题显然出在无祥上师身上莫非是他囚禁了什么人?摆摆头,又想:无祥上师是好人,我不该如此揣度他。
当此时,声音又起:公子救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这声音从哪里来的?方泉无心练剑,决定去无祥上师那里探个究竟。
他信步进村,见无祥上师还在度厄祭司遇难的茅屋内,心道:正好有些疑惑也顺便问了。
他进门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后,问:上师,听说殇域人人身中火毒,一到入夜便受焚心之苦,可昨夜度厄祭司停运摩迦心法后,上师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这是为何?
无祥上师用长袍一角擦拭着乌木油灯,回道:我等起初也是祭司学徒,只是无缘修行摩迦心法,转而为苦行术士那摩迦心法有行立坐卧十九式,学好这十九式,就可免自身焚心之苦。不然在外域采药时,没有明王之火和苦难祭司,如何能化解火毒?
方泉了然,想必这十九式也是极难学成,否则大可推行开来
正寻思着,心头又响起了求救声:救我救我
声音近在咫尺,方泉微怔,看到无祥上师旁边的药篓,心道:就是这里声音是从药篓里发出的
他犹豫半晌,觉得不该冒然相问,找了个由头,旁敲侧击道:上师,我见你昨夜救人用了不少草药,为何药篓里看起来还是满满的?
无祥上师看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这药篓里另有乾坤,不然每次去外域只采一篓药不成?
方泉不动声色,心道:另有乾坤?这就对了,那求救之人肯定被困在药篓里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起来?各种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最后说服自己道:反正要与无祥上师同行,且先暗中观察几天再说。
这时天色已暮,那祭司学徒阿芦忽跑了进来,对无祥上师拜了一拜,上师,该点燃明王之火了。
是啊,再不点火,村众又要遭受焚心之苦无祥上师叹了一声,将手中的乌木油灯摆放案上,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那油灯的灯芯燃起豆大的火花。
方泉看这火花,只觉得内心平和宁静,连日的奔波辛苦一扫而光,这便是明王之火么?他问。
是,也不是。无祥上师望着小小火花,缓道:真正的明王之火,只存在帝都明阳城中,由国师守护此火,只是明王之火中分出的一点火星而已
无祥上师说着,转向阿芦,度厄祭司可曾传你点火之法?
阿芦摇摇头。
无祥上师又道:其实很简单,先感受帝都的明王之火,再请出一点火星出来即可我传你一段请火诀,你记好了。
无祥上师话毕,说了一段似咒非咒的话,那阿芦也以同样的话回应。两人一问一答,交流一番过后,无祥上师道:这请火诀你要记好了,明晚你来点火。
阿芦点点头。
方泉知他二人以密语交谈,倒也不放在心上,这时,阿芦忽期期艾艾道:上师,听说帝都的明王之火就要熄灭了,不知是真是假?
无祥上师面色一沉,你从哪里听说的?
是先前来村里驻守的麻衣卫说的
无祥上师双目微合,缓缓道:这事自有殇帝和国师去应对,你带着小哥去歇息,明早我们动身迁往淮城。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村众拖家带口,背着行李、赶着牲畜、拉着粮车,浩浩荡荡离开黄瓦村。无祥上师和阿芦在前方带路,方泉紧跟其后。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扎营休息,两天下来,已前行百多里路。
第三天向晚时分,方泉遥遥看到一个村落,当即道:上师,你看那边。
无祥上师看了看,道:是泗水乡,今晚不用扎营,我们进去借宿一晚。
队伍行进泗水乡,却发现乡里空空如也,家家户户大门敞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阿芦问:上师,这是怎么回事?
无祥上师沉吟道:莫非泗水乡也迁走了?顿了顿,又道:大家生火做饭,各自找地方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如此再行一日。
这一日午时,队伍穿过一条狭长山道,见不远处一块高地上扎有许多帐篷,帐篷外还栓着牛羊牲畜,阿芦道:上师,前方莫不是泗水乡的人扎寨?我们过去看看吧。
无祥上师点点头,一行人向高地走去,快要到达时,一黑脸汉子从对面帐篷里走出,望望这边,迟疑道:来人可是无祥上师?
无祥上师道:正是。
那汉子行了一礼,道:我等是泗水乡人,上师快请进来说话。
无祥上师吩咐队伍稍作休息,自己带着阿芦和方泉进了黑脸汉子的帐篷,却见帐篷里端坐一个麻衣老者,五六十岁年纪,腰间别着一把大刀,满脸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