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两个人,车上还跟着一个。穿西装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征
梁少龙一边观察一边说道,然后眉头一拧,对着黎叶说道,你大意了。在苏州那段日子里,怎么反侦察,我可是都教过你的。
黎叶也是一脸愧疚,无言以对。
罗夏至端起碗,走到老板身边,问他要了一勺辣椒油。趁机朝后头瞥了一眼。
那边车里的几个人,也拿腔拿调地正在路边买烟,一包烟挑了好几分钟,挑的那背着烟盒的姑娘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车子我好像见过,有点眼熟。
他坐回矮桌旁,担心地说道,至少见过三四次。
黎叶把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不是阿乐,不是普通的司机,他是需要负责罗夏至的安全的。
要不是今天罗夏至约了梁少龙,要去电影片场探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被人跟梢。
这么一说我最近上下班也觉得奇怪,似乎被人盯上了。
顾翰林眉头一皱,但是我回头一想,我一个破教书的,谁会来跟梢我,所以也就没深究。
那有意思了。跟小夏算一回事,跟你算什么来的。打听明年高考新政策?
吃完喝完,梁少龙放下瓷碗,拍了拍身上食物的碎屑。
那边,那个擦皮鞋的小孩,你过来!
他伸出长腿,露出还算蹭亮的鞋头,指了指蹲在菜场另一头,背着个木头擦鞋箱,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瘦小男孩。
大爷,擦鞋么?
那男孩听到呼喊,挎着箱子哐当哐当地跑了过来。
擦干净些。
梁少龙从兜里掏出一个袁大头,扔到男孩背着的箱子里。
呀么来哉!谢谢大爷的赏。
男孩开心地吼了一嗓子,然后从箱子里掏出全副家什,什么鞋油、鞋膏、抹布、刷子。然后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麻利地开始干起活来。
顾翰林见状,也擦了擦嘴起身,走到另一边的书报亭里,随便买了一张报纸,大大地打开之后,做出一副埋头阅读的样子来。
庄老三是侬的师傅?
梁少龙眯起眼睛问道。
是的!梁少爷。不,是梁老爷。我叫三毛,是师傅的大徒弟。
男孩子又黑又瘦,擦鞋倒是有把子力气,他一边干活,一边回答道。
你是三毛?
《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
罗夏至差点以为自己见证历史了。转头想想不对,这时候穷苦上海人家里,把排行老三的男孩子一般都叫做三毛。
这么一想,他罗夏至也是个三毛
罗三毛
侬师傅身体最近好伐?怎么不出来干活了?
梁少龙非常满意。
虽然梁少爷已经不再上海的码头上混了,但是老关系还在,这帮新晋的小瘪三们,还是认识他梁少龙的。
好,师傅身体好的很。每顿都能吃两碗饭。不过师傅年纪大了,该是我们这些做徒弟的供养他了。
你这个三毛还挺孝顺,也会说话。
梁少龙哈哈一笑。
让你手下的小兄弟,帮我查一下后面那部车子上的几个人。看看他们是什么势力,谁派来跟踪罗三爷和顾局长。晓得罗三爷伐?
梁少龙用拇指指了指还在小口吃大饼的罗夏至。
晓得晓得。时迈百货我进不去,《新梁祝》倒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哪能不知道罗三爷的大名。
三毛不住地点头,将东西一点一点地收进箱子里。
梁老爷,擦好了。
不错,有点你师傅的手艺。
梁少龙站了起来,三毛不断地用一条干净的白毛巾为他拍身上的灰,直拍尘土飞扬,一边坐着的罗夏至和黎叶都吃不下饭了,干脆放下饭碗。
今天晚上,到七重天饭店对面的小茶楼来报信。
梁少龙说着,又要从口袋里掏钱,却被小三毛拒绝了。
梁老爷,钱我就不要了,就想
他转头看了看罗夏至,眉眼弯弯,笑起来还挺可爱的,想问三爷讨个赏。
要我的赏?侬要啥呀?
罗夏至兴致勃勃地问道。
三爷,邹小姐的新戏,阿是(是不是)已经在拍了呀?
三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想知道,这次和她搭档的人是谁?还是喻小姐么?
说起来,如今电影开拍了将近一个月了,本来之前一直都在放烟雾弹的时迈杂志,倒是一声都不吭了。
电影公司拿着罗夏至的钱,在松江郊区搭了一个摄影棚。把一众演员们都关在里面,还派人重兵把守。
什么媒体探班,采访,一律都不接受。外面的小报记者想要混都混不进去,更不要说进去看看拍摄进度了。
就这样,把影迷们急的抓心挠肺的。又想知道里面到底在拍什么,又担心男女主角不是自己喜欢的。
哎!人家拍电影,都老老实实提前开发布会。到了罗三爷这里就那么多花样经。
真是可恶!该杀!
是,这次还是她们两个搭档。我和你们梁老爷这不是正要去片场么?
哦,原来是个活体喻邹CP粉!找他来问新片情报来了!
罗夏至哭笑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我,我可喜欢喻小姐和邹小姐了。《新梁祝》我看了八回我每次都是花钱去电影院里支持她们的,可没有偷偷摸摸地溜进去蹭票哦。
男孩子嘿嘿一笑,朝罗夏至鞠了个躬,知道她们俩还在搭档就好。等新电影拍出来,我一定还去支持她们。
谢谢支持,谢谢支持。
罗夏至朝他摆摆手,后者拿起桌上罗夏至和黎叶没吃完的两个大饼,开心地咬了一口,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不求同生求同死,英台此生志不改。千年万代永流传,梁山伯爱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