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卫轻轻叹了一口气:您已经坚持很久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够支撑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经历了那一场婚礼,彻底崩溃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真相。
哪怕是沈舒宁,也不可以。
老实说,他以为沈舒宁醒过来会尖叫、会痛苦,会疯狂的挣扎,又或者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成为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疯子。
不过彻底的放弃和绝望的沉默,也是另外一种被摧毁的表现。
我要见陶沙哑干涩的声音,仿佛从破败的风箱里裹携而来的风,不沈舒宁喃喃着: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他的脑袋垂在肩膀上,瞳孔涣散,没有神采,连赵西卫也没有看,似乎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潜意识在和赵西卫对话。
细细密密的血液通过导管一滴一滴缓慢滴入取血瓶中,赵西卫退后两步,欣赏着这一美丽的景色,对着沈舒宁摇了摇头:抱歉,少爷可能,暂时没有时间见你。
婚礼只能拖延一会儿的时间,那位邪神很快会反应过来,少爷得需要更多的布置和安排来拖延住「祂」,直到
他的视线在连接上的磁场仪器一扫而过。
绿线和红线的磁场在慢慢接近相融。
直到沈舒宁和体内残留的半神融合,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品。
杀掉沈舒宁,吞噬沈舒宁,少爷就能彻底成为「神明」,而他们,也将摆脱世代的可怕的诅咒,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为了这一天,他们花费了无数的心血,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代价。
很快很快
想到这里,赵西卫的手指也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而肤色苍白的青年得到了他的答案,慢腾腾的扭回了自己的脑袋,任由着双手垂着,没有任何的声息和动作。
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过度激动可不好,身为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赵西卫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时间慢慢流逝,赵西卫将血瓶收集好,从容按下了身后的开关。
插在沈舒宁背后的针从沈舒宁背后慢慢抽了出来,随着导管和空置的血瓶升至房间最顶上,隐没于黑暗中,成为隐藏着的蛛网。
而沈舒宁背后的伤痕在飞快的愈合着,不过一会儿,露出来的那片后脖颈,上面的针口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只有背后的白色的衬衣上,还沾染着点点滴滴的红色。
赵西卫抽出其中一个血瓶,放在眼前微微晃荡着。
很漂亮清透的红色,和人类相同、却又不同的红色。
指甲轻轻一抬,就顶开了封闭的盖子。
他喝掉了瓶中的血。
瓶身很小,能留存的血液也很少,只有指甲盖那样的面积。
但是
却能提供无比强大的力量。
神明的血液,是它们这样的怪物渴望而觊觎的东西。
他舔了下唇角,将唇角残留的血渍也一起舔了干净,心情愉悦的按下了另外一道开关。
封闭的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队伍走了进来,检验过血瓶后,对着赵西卫点头,将血瓶封入特质的箱中,带下去了。
带下去的血瓶会分发给更多的从属,「神明」的血液会让从属获得力量的提升,并且,当「神明」彻底完整后,喝下「神明」血液的从属会不由自主的对「神明」忠诚。
当然,「神明」的血液并不能喝太多,否则那会成为致命的毒药,让它们丧失所有理智,要么变成纯粹的怪物,要么爆体而亡。
告诉一下陶蒙,让他给沈先生送些吃的过来。赵西卫的目光落在沈舒宁的身上:陶先生昏睡了两天,这两天没有进食过任何食物,这样会撑不下去的。
好
房间微微晃荡了一下,又很快平稳。
好像是在船上
赵西卫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青年单薄的眼皮无力的下垂着,视线落在地上,他的视线慢慢聚焦,然后聚焦的视线又慢慢涣散开来。
在这之后,房间又偶尔晃荡了几下。那是船行使在海上,随着波浪起伏的跌宕。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再次向两边敞开。
嗒嗒
轱辘
有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沈舒宁仿佛没有听到声音。
年轻的、瘦弱的青年被锁在冰冷的囚笼里,挂着锁链,看起来就像一只奄奄一息准备等死的兔子,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彻底掐端他的脖颈,让他步入窒息的末路。
男人戴着手套一根一根捏紧,他朝囚笼伸出手,在手指碰到囚笼时,那些攀附着的白色蔷薇花很快变成血红色,藤蔓有生命力的游动起来,在短暂的一瞬间,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接触者将会被绞杀
男人不得已收回手。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天真的少爷,居然还想着保护这个祭品。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舒宁,神色越发阴冷,最后冰冷的开了口:23号,这一次,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实验基地那一次,若不是少爷开口,23号早就成为另外一个乔布森,不,以23号瘦弱无能的体质,或许会直接血腥的死亡。
偏偏在他要将铁棍挥下去的时候,少爷忽然开口阻止了他。
不过也庆幸少爷的阻止,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天。
23号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快要死掉的兔子有了反应。
沈舒宁慢慢仰着头,无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看守者制服,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如果再加上一副面具的话,就和他记忆里的噩梦一样。
不,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陶蒙、看守者。
他应该恐惧的,但他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与灵魂都沉入死海中,平静得不起一点波澜。
从见到陶蒙的第一眼,他就无比害怕这个男人,是看守者的话,那就能解释清楚他没有缘由的害怕。
男人阴沉着脸打开带来的桶,桶盖一打开,粘稠腥臭的味道立刻传了出来。
漆黑的鞋尖将桶踢到囚笼边上:饿了吗?23号,来,到你进食的时间了。
桶里装着许多的肉块,深红到发黑,并且还在蠕动着,发出粘腻到让人恶心的声音。
就像成群的蛞蝓爬过地板,毛骨悚然又反胃无比沈舒宁没有动作。
男人等了一会儿,冷笑起来:不吃?
他弯下腰,随手抓起一块肉块,丢进了囚笼里。
喂食狗一样的姿态。
在男人眼中,沈舒宁这样的实验体和猫狗等畜牲无异,更别说,他想凌虐这个实验体已久。
他放轻了声音:23号,你得清楚,我并不是我们少爷,为了能让你吃下去,还要将它特意转化成你能接受的样子。
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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