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抱着去可以吗?
阿德里安将昏睡中的沈舒宁放在床上。
卧室中灯没有开,海上的明月照耀着,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落在宽敞的软床上。
被放在床上的青年脸色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有着微微的血色,雪白的长发散落在枕被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就像冰棺中沉睡的睡美人。
阿德里安的视线落在那雪白的长发上,修长冰凉的手指覆在上面,将发丝往自己的手指挽了一个圈。
【你谁都不是。
你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怪物,一个堆砌的零碎的集合体
东拼西凑出来的
最恶心肮脏的东西。】
缠绕着白色长发的手指顿了顿,而后死死扣住了掌心,阿德里安退后了好几步,我会杀了你
他说。
又冷又潮的声音。
仿佛唇齿间含着深藏于海底的冰川。
不知道是在对沈舒宁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天,沈舒宁没再看见阿德里安。
每隔两日,他就会被带去之前的房间抽血,他的听觉变得越来越灵敏,只是在房间里,就能听见船上其它人的窃窃私语。
等到了岛上,融合应该就能完成了吧。
夫人和先生已经等很久了。
我们很快就可以解开身上的诅咒了,到时候,就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
诅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再不解开的话,我们就全都完了。
他也会听见远处传来的哀嚎声、痛喊声。
然后是坠入深海的声音。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取血了,沈先生。
赵西卫换掉他背后的血瓶,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意思是说我要死了吗?沈舒宁低低的笑。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亡是他渴求的最好的归宿。
只有死亡才能洗脱身上的罪孽。
只有死亡才能摆脱一切的痛苦。
只有死亡才能终结一切。
他曾经害怕死亡、畏惧死亡。甚至为此自欺欺人的活下去,而命运也让他为他的软弱和躲避付出了代价。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死。
但他死不了。
割腕也好,做什么也好,伤口会很快愈合新生,这具变异的身体不给他任何死去的机会。
他将要彻底地成为一个怪物。
被那该死的神明、阿德里安、他的未婚妻,扭曲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而他也无法再成为人类。
他想去死。
赵西卫将最后一支血瓶放入专用的插盒中,关掉了仪器,叹了叹气道:是的,轮船将在明晚抵达无名岛。
也就是说,明晚就是沈舒宁生命尽头的末路。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顺便给大家介绍我一下我的新脑洞《天然呆》,指路作者专栏预收。
我真的可以拍着我的平胸保证,它是甜文。什么时候开不知道,先甩再说。
简介:
安宿的隔壁新建了一幢大洋房。
大洋房搬进了新的邻居。
新的邻居有着金色的柔软的到下巴长的短发,深湖绿的眼睛,看起来和他一样大的年纪,白天见不到人,只有晚上才会出来发呆长草,冷冰冰的,沉默寡言。
安宿被邻居的脸迷得神魂颠倒。
【好漂亮、好可爱天使想和天使做朋友】
三岁的他脸颊红红,抱着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对邻居迈出试探的手手。
好不容易和邻居成为朋友,随着时间的发展,安宿却发现他的邻居,好像有点奇怪。
喜欢吃的食物是毛血旺和红苹果,动不动就抱着他沉迷地吸嗅,手指和脚踝受伤流血,邻居会抬起来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约书亚,你再舔我我要生气了。
初初长成的青涩少年皱着眉头,这种感觉好奇怪。
啊被唤作约书亚、金色齐肩长发的少年指腹摩擦着唇瓣,脸颊微红,垂着眼眸单膝跪在地上为抱怨的少年的膝盖上贴上创口贴,柔声道:抱歉,阿宿。
我只是有些不太能控制住自己对你血液的渴求。
它常会使我在不知不觉中,堕落成失去理智的恶魔。
第71章
迎着海上的夕阳,轮船在第二日抵达了无名岛。
沈舒宁的手被赵西卫戴上了特制的镣铐扣在身前,黑色的带子覆着他的双眼,系在脑袋后面打成了结。
黑暗中,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好了吗?是阿德里安的声音。
好了,少爷。
给我吧
扣着他手的镣铐连着一根银链,赵西卫将银链递了过去,细碎的银链落在阿德里安手中,阿德里安拉了拉,沈舒宁踉跄着被拉了过去。
他早就放弃任何的挣扎,身上透着寂灭的死气,宛如一具腐朽的快要败坏的木质傀儡。
阿德里安将他拉下了船。
他听到了欢呼声,兴奋的尖叫声,悲泣声。
他在那些狂热的声音中,被阿德里安拉着前行。
红色的夕阳下,仿佛一切的景物、一切的人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无法涂抹干净的、鲜红粘稠的血。
如同罪孽。
当然,如果沈舒宁眼睛上的黑布解下来的话,他会看到他的周围,那些发出人类声音的,其实全部都是怪物。它们有着人类的上半身,下半身却异化成可怕的、恶心的东西。
并且每个怪物异化的下半身,都攀附着一只类似于抱脸虫的存在,这些抱脸虫正小口啃食着它们的躯体。
成千上万的怪物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那样的画面,简直突破人类的心理防线。
阿德里安走在最前方,神色漠然。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银链,拉拽着沈舒宁,一步一步的往前方走去。
在尽头,男人和女人正在等待着。
他们只剩下了脑袋还是人类,脑袋以下,是巨大的粘腻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攀附着好几十只抱脸虫,每只抱脸虫的啃噬,都会让伤口处流出黑色恶臭的液体,那些液体流到地下,就会化成细小的虫体,飞快钻进泥沙中。
啊我亲爱的阿德里安,你终于将他带来了,妈妈好开心女人挥舞着自己的触手,嗓音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她的脑袋伸长,凑到沈舒宁面前,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半神,眼中几乎有浓稠的恶意要流出,在她要张开嘴巴吐出自己布满倒刺的舌头去舔沈舒宁那张脸时,阿德里安淡淡开了口:母亲,他还没有完成融合,请尽量不要触碰他。
女人的脑袋歪了歪,而后脖子迅速缩了回去,紧紧贴着自己的触手,太慢了,阿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