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的掌心和指腹压在他的手背和手指上,那熟悉的炽热的温度透过无数提线传递到他的手上,令宁绥的提线一时间没有动静。
他没吭声,只看了眼后便放下了自己的手不再动作,同样也是避开了周鹤的手心。
以前周鹤手把手教他做木偶、甩提线时,他以为是因为他太小了所以显的周鹤的手很大。
后来有一次他遇见棘手的妖物,周鹤替他掠阵,扯过勒的他的手满是鲜血的提线操纵快要失控的木偶时,宁绥以为是自己还过于年少所以周鹤的手要比他的宽大有力几分。
再后来宁绥成年了,也没来得及再看周鹤、再去暗暗比一下手,便迎来了自己的大劫,身着一身法衣,被钉死在了棺材里头。
现在宁绥因为复生,身形比死前还要消瘦了,他自个儿瞧自己的手都觉得像是快死的病痨,同周鹤一比,宁绥就不大想看自己的手了。
尤其是这只右手上满是伤痕,几乎找不到点好肉。
学偃术,就是如此。
周鹤见他不说话,便要踩卦逗他,看看能不能把人逗开口,结果他救出来的那几个玄门弟子里头有一个脸上有麻雀的矮个子开口了:那个我这有爆破符,您要吗?
陈寡没想太多,在宁绥和周鹤开口前先伸出了手:要要要!快些拿来!
矮个子忙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了几张符纸:我别的都不太会,就这手爆破符画的还算可以看
同是符师却连符纸都不会甩的陈寡接过那黄色的符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多谢。
鉴于现在领头的是他哥,矮个子也不敢问他看懂没,就见陈寡将符纸递了回来。
矮个子:?
陈寡理所当然:我不会甩符怎么会用?
矮个子想问那你干嘛拿走,又不敢,只将手里的黄符一甩贴在了戏台子上,随后只听一声轰鸣响起,震耳欲聋的动静扬起了灰土、飞出了红木屑。
矮个子接着又甩了几张。
待得尘土散去后,那戏台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只余下了灰烬还有个浅坑。
周鹤微笑着收了自己的灵力,他说:做的不错。
他看着他俩,眼里的笑意有点凉:挺谨慎聪明的。
实在是周鹤这副皮囊太会骗人,饶是他的话语里带了点寒意,矮个子和陈寡都没察觉到半点,反而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陈寡胆子倒大些,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但矮个子却是羞涩道:我也就这手能看看,献丑了献丑了。
周鹤只有在这时才十分希望自己能有宁绥那气势。
都不需要阴阳怪气,就能叫人胆颤。
宁绥没理他们这边的动静,只抬脚朝那堆废墟走去。
他操纵着木偶往下挖,不过片刻便感觉到了异物。
宁绥五指一缩,他手底下的木偶便猛地将地下的东西一把抓出来放置在了地上。
几人围过去,顿时就愣住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尸骨。
上头沾染了厚重的泥土,若不是他们的课程学过这些,还真辨不出这玩意儿是什么。
陈寡:这这戏园子里还有别的人命?
宁绥蹲下身子伸手擦了一下上头的泥土,露出了里头的白骨,他没说话。
周鹤轻声说:整个戏园就这一具尸骨。
陈寡挠头:啊?可是玉素姑娘不是才死了一年吗?我虽没上过几节课,但我还记着玄门里授课的师兄说过如若是埋在土里也是要两三年才会成白骨的。
周鹤捻了捻手指,一边垂首从自己袖间掏出了一块绣着仙鹤的手帕递给宁绥,一边道:许是你们之前瞧见的就不是玉素,而是妖邪呢。
宁绥抬眸接过他的手帕站起身来扫了他一眼,还不等这几个小崽子被吓得失魂,周鹤就在宁绥移开视线前先举手投降:好啦,我不逗他们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怎就这么护犊子呢?
明明宁绥的意思是叫他不要给他添麻烦,却硬生生被周鹤故意说成护着他们。
宁绥也懒得解释多说,左右旁人怎么看他他也无所谓。
玄门的几人:?
陈寡也缓过劲来:不会是妖邪的,就算我们开不了灵眼瞧不出,于师不可能瞧不出。
于师便是潭州玄门的负责人。
宁绥擦了擦自己的手,却没将手帕归还,反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你们评论区那什么隐晦点哈,昨天有个小可爱的评论被审核删掉了
默默心疼一下。我以后尽量看到了就去后台帮你们通过审核,不让你们遭受审核的毒爪_(:з」)_
明天那章我下午到时候提前定时,因为晚上我要坐火车去找我cphhhh
我要跟她面基啦!这周末我俩要面对面码稿子了hhhhhh希望她不会在看到我的速度时一怒直接将我键盘端走_(:з」)_
第11章归灵
玄门的弟子还在讨论这具尸骨是怎么做到一年就白骨化的,宁绥就已经看向了一个角落。
只见玉素从那昏暗的地方慢悠悠的走出来,她垂眸看着地上那具有些惨不忍睹尸骨,没有说话。
在场的玄门弟子曾经都是听过玉素生前的戏的,有两三个还格外推崇,故而一时不忍,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宽慰几句,安抚几句,却不想玉素猛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我要杀了他!
尖细的女音像是什么锐利的物品划过天际,在他们耳边留下聒噪而又令人忍不住直皱眉的声音。
玉素那张原本姣好美颜的脸同这片幻境一起扭曲,她一字一顿的重复:我!要!杀!了!他!
这样子的玉素,着实同那位被誉为潭州第一美人的人儿不一样,愤怒和仇恨使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都染上了猩红,这几人开不了灵眼,故而没有瞧见宁绥和周鹤以及陈寡眼里的景象。
他们三个清楚的看见了玉素身上滋生的黑气和怨煞。
陈寡灵力不到位,还不算太清楚,但宁绥和周鹤就不一样了。
他俩几乎能瞧见玉素身上疯长的黑气和怨煞,原本只是萦绕在她周身的那些玩意儿在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时,像是得到了滋养的阴暗生物,瞬间纠缠在了一起,将玉素全身束缚,像是一只潜伏已久的猛兽,终于守到了自己的猎物。
宁绥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情形。
他抬了抬手,手上没有缠着木偶的提线还未飞出,就忽然咳了一声。
他这一声闷咳夹杂在玉素凄厉的嘶吼声中其实并不明显,但离他有几步距离的周鹤却是将视线转向了他。
宁绥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抬起左手握成拳虚掩着薄唇闷咳了几声。
这次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边咳边甩线出手。
他手里的几根提线飞速朝着玉素掠去,陈寡他们眼皮子一跳,就见宁绥的线并未直接冲着玉素身上去,反而是擦过了玉素的身侧。
他们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但宁绥却能瞧见。
他的线穿过了那浓郁的黑气与怨煞,像是一点火星一般将其烧灼,但却没有办法令它们灰飞烟灭。
这些东西已经化作了魅同玉素的魂魄纠缠在了一起。
宁绥五指一收,线便飞了回来,缠绕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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