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崇沉默须臾:真不是个东西。
没本事正面对峙,居然绑架小孩,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骂也无用,卫崇又道:需要任何援助,尽管提。
乔今能想到的求助,也只有监控了,警方的监控虽然比较全面,但一定还有遗漏的地方,他需要更多的线索。
话说时,他们回到陆声被绑架的小巷,陆余站在风口,伫立良久。
乔今在他身后哑声说:对不起,又被我连累了。
陆余没有立即回头,过了两三秒,向乔今伸手。乔今把手搭在他掌心,一如既往温暖宽厚。
别说傻话。陆余的情绪已经趋于冷静,唯有看向乔今的目光泛着春水般柔和的光泽,不是你的错。
乔今鼻头发酸,道歉也说不出口了。他把陆余受伤的手放在嘴边,又轻轻吹了吹。
手机响起来。
乔今拿出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心头掠过怪异的预感,他点了接听。
哪位?
那头轻笑一声,温婉妩媚。
乔今霎时面沉如水:傅情。
难为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傅情讽刺道。
不敢。乔今沉声说。
怎么样,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乔今冷然道:你的反将一军就是绑架十二三岁的小孩?你的手段还真是下作。
你最好说话小心点。否则我心情不好,难保不会对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做点什么。
陆声果然在她手里!
乔今气到唇抖,强行镇定,陆余亦默默握紧他的手。
陆声是无辜的。乔今说。
是啊。他最无辜了。傅情娇笑一声,可我处理掉的无辜的人还少吗?
乔今默然,他差点了,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他脑子飞快转动,说:你帮助过很多残疾儿童,不是吗?
这话似乎说到傅情的痛点,她一时无言。
陆声有自闭症与厌食症,他小时候曾被虐待过一段时间。
傅情嗓音淡漠:你说这话,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吗?
是啊。我希望你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乔今说,你想做什么,冲我来。
乔今相信,无论傅情是出于何种原因从事慈善工作,他对的傅情的第一印象其实是不错的。那时傅情在机场,一个受过她帮助的双目失明的小女孩送花给她,她的表情是那样真实温柔。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恶魔,她的心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什么扭曲了,只要仔细寻找,还是能找到一点柔软的突破口。
她不可能没有软肋比如她的残疾。
残疾人,在这个世界被认为是弱者。只有弱者才会同情弱者,强者只会高高在上地施舍。
陆声无疑是最需要保护的弱者。
傅情应该明白的。
看在你向我低头的份上,我可以保证,陆声暂时不会有危险。傅情说。
乔今骤然松了口气,向陆余安抚地笑了下。
得知弟弟无恙,陆余眼底的血丝总算消退些许。
你想要我怎么做?乔今问那头。
来动物会。傅情说。
动物会?乔今只觉这名称十分耳熟,电光火石间想起卫智给自己的两张邀请函
傅情笑:卫智应该给了你邀请函,不用理他,跟陆余来就是。
原来一切早就在她计划之中。
乔今说:好,我会去。
就算是龙潭虎穴,为了陆声,他也要闯一闯。
傅情又说:不许报警,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如果报警,难保傅情不会狗急跳墙撕票,反而害了陆声。
但乔今也绝非没有任何准备就去深入敌营,否则全军覆没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挂断电话后,他就给卫崇去了电话。
准备就绪,乔今望着陆余说:陆老师,我们去接陆声回家。
陆余温柔一笑:嗯。
第115章假面
陆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四壁雪白,一张床,一只橱柜,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只装有半杯水的水杯。桌旁便是窗户,乳白窗棂横着数道黑色钢筋。
他头昏脑涨下床,脚刚落地便是一阵晕眩。他堪堪站稳,走到门边,握着门把转动拉扯,或往外推,门纹丝不动,被锁起来了。
他走到窗边,手探过钢筋缝隙推窗,亦纹丝不动。
这是一间封闭的房间。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陆声无可避免地想起小时候被母亲幽禁的那段日子,瘦弱的身体瑟瑟抖动起来,他抿起唇,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强迫自己思考。
他仰头看去,天花板角落有一只摄像头。
谁在监视自己?为什么?
陆声拿起枕头,朝摄像头砸去,可惜没砸到。
他转头看去,拿起桌上的半杯水,站到床上,哗啦朝摄像头泼去呲,呲,响起电路烧坏的声音。
监视器后的人:
发泄完,陆声自顾抱臂坐在床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嗓间响起模糊的呜咽。
过了会儿,窸窸窣窣开锁声后,门霍然洞开。陆声抬头看去,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走进来,戴墨镜,拄手杖,似乎是个盲人。身边跟着一个下巴有痣的保镖。
就是这个保镖用手帕捂住陆声口鼻,将他绑架到此处。陆声下床就往外跑,被保镖捉住,他吭哧一口咬在赵毛手背。
下了狠劲,赵毛痛叫一声,抬手就要打,傅情冷冷道:打坏了你可赔不起。
赵毛咬牙推开陆声,甩着手龇牙咧嘴,眼神不善。
陆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向旁边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
摄像头被这小孩弄坏了,要修吗?赵毛问。
不用。傅情说,他在这个房间待不久。
话说时,一个戴着黑色蕾丝边面具的贵妇模样的女人走来,往这间房一瞥,难掩兴奋:这是谁家的小孩?长得可真漂亮。刚才我还在想今年的幼崽不怎么样
贵妇语声一顿,打量陆声,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像那个、那个很红的电影演员哦,陆余!
傅情说:他是陆余的弟弟。
贵妇惊诧无比,这么说,这小孩不是孤儿?不会出事吧?
傅情微微一笑:我办事,夫人请放心。
贵妇亦笑:傅小姐办事,我当然放心。哎呦,小甜心,拍卖的时候我一定买你。探出鲜红如血的指甲,想去摸陆声的脸。
陆声厌恶回避,见妇人不知收敛,张嘴就咬,贵妇把手一缩:他怎么还咬人呢?
傅情笑道:越是珍贵,越是难驯。
说的也是。贵妇展开镶着蕾丝边的小扇子,抿唇一笑,就像当年傅小姐的哥哥。
闻言,傅情唇角的弧度瞬间坍塌,拄手杖的手微颤。
贵妇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又看了陆声一眼,面具后堆积皱纹的眼角溢满怜爱,大摇大摆地离开。
房间里陷入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