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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风过野——云端夜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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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泠一边笑一边摇头,摸了摸手柄,把匕首递到苍耳手边:拿着吧。

苍耳终于把头扭了过来,给琅泠的感觉就像终于正眼看他了一样。

可是他并不接,沉默地直直看着琅泠,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索这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你不怕......?思索无果的苍耳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凭这把匕首,哦,蝠牙?琅泠干脆把蝠牙塞到他手里,你伤不到我的。

他的语气很笃定,无形中有一种上位者的自信。

苍耳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把蝠牙收了起来。

也是,若连一个没了内力,只拿了把匕首,还被人明眼瞧着的杀手都能伤到琅泠,那他这个听风阁阁主怕是早做到头了。

这也是苍耳不反抗的原因。

他没有胜算,一丝一毫都没有。

琅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身上的戒备疏离稍稍淡去了一些,暗道这是个信刀不信人的主,心里稍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

不这样的杀手,怕早死绝了。

琅泠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多余的想法甩出去,走得更近了些,伸手想去拉开苍耳的外袍。

苍耳一僵,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意图避开他的指尖。

琅泠的手顿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苍耳。

到底还是抗拒与他肢体接触的吧。

我看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已经放缓了,像是在安抚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苍耳看了他半晌,最终让他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琅泠看着那些昭显着昨夜荒淫的印记,终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尴尬无措。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给一只漂亮野兽看伤,那野兽还对他戒备得很,偏生这伤还是自己弄的,怎么也得治,真是要命的紧。

琅泠轻轻碰了碰那些印记,有些遗憾赤随塞给他的伤药都不知丢去了哪里,不然也许派得上用场。他攥着苍耳的衣襟,垂眸想着心事,忽觉得一阵冷风吹来,顺口就问了:冷么?

苍耳没说话,只是往后错了错,把自己的衣襟从琅泠手中解救出来。

琅泠扫到他发白的脸色,心下已有了答案,只说:手伸过来。

苍耳犹豫了一下,右手握紧了匕首,把左手慢慢递给琅泠。琅泠拉过他的手,觉得掌中肌肤细滑,只在指腹处有一层薄茧,摸得出是只惯拿武器的手,不由得眸光微微一闪,随即收敛了心神,运起功法,慢慢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他。

温和醇厚的内力驱散了躯壳上笼罩的严寒,苍耳抿起唇,终于觉得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些气力,连麻意也不再那么明显。他似乎有些许不自在,刚刚恢复了点力气,便急着要把手抽回来。

琅泠却不松手,执意又给他渡了一段时间,方才停下手。

为何会失了内力?琅泠替他拢了拢额前的碎发,问道。

大概是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昵,苍耳向后躲了躲,语气平淡地说:中毒。

琅泠的指尖下滑,点了点他蒙眼的布:这个......

瞎的。苍耳打断他的话,语气依然平淡。

琅泠一顿,试探着问:是怎么......

苍耳缄口不言。

琅泠看出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明智地改了口:那你为何来此?

采药,炼蛊。苍耳简洁地答道。

何时中的毒?

前晚。

可是在这附近中的毒?

不是。

入谷几日?

挺久。

挺久是几日?

苍耳向后躲了几次,都没能躲开琅泠的手,皱了皱眉,干脆拒不回答了。

琅泠暗叹一声,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

还挺警觉,他还没问什么呢,这家伙就敏锐地察觉了自己微乱的心神,不再开口给他送信息了。

见苍耳察觉到了自己的试探,琅泠也不再奢望着能问出些什么来,只依着苍耳的话分析起当下的境况来。

采药炼蛊,便说此地多虫豸毒物,但说不得有金贵药材伴生,或有可解毒之物;既不是在附近中毒却又逃回此处,足以说明此处至少安全;居住日久,除了水源,理应还有什么地方能弄些吃食......

琅泠稍有些口渴,将另一瓶水拿来喝了,瞥了一眼空空的瓶子,站起身来,打算再去打点水,却又突然地想起些什么,把苍耳的衣物抱来递给他。

苍耳接过衣物,突然出声:审完了?

琅泠扫他一眼,低垂下眸:暂且如此吧,你也不想交底太多,不是吗。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中的毒,这谷中可有解药?

苍耳抿唇,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尚不知自身所中何毒,这长雾谷遍地皆毒,虽有药材,却不如说是毒草更合适,大多只能用于以毒攻毒,若不明就里随意乱吃,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琅泠对药理不甚精通,既然苍耳都摇了头,他断没有逞强的道理,只是将此事记下了,预备着回去问问赤随。

短时间内再没有人说话,空气就此沉默下来,只有苍耳穿衣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琅泠隐晦地扫去一眼,便看见苍耳单薄的衣物下隐隐的肋骨痕迹,再次觉得这人实在瘦弱得过分。

但他的身材是真好,没有任何轻薄意味地说,腰细腿长,劲瘦有力。

只是他身上有许多刀剑留下的疮口,即使已经愈合,剩下浅浅的疤痕,也不难看出当时受伤时是怎样的凶险。

你倒是命大。琅泠转过脸去,淡淡开口。

苍耳一顿,沉默了一阵,又若无其事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就好像没听见琅泠说话一样。

琅泠早看出他不爱与人交流,端的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也不恼火,只是若有所思了片刻,问道:打算出谷吗?

苍耳这回有回应了。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带你出谷,怎样?琅泠目光放远,凝视着弥漫的雾气,你这般情况,是断不可能安全出得了这禁地的。

代价。苍耳淡淡开口。

你且当昨晚付过了吧。琅泠轻声说,出谷之后,各自别过,两不相欠。

苍耳又沉默下去,许久不再说话。

此事是我之过。琅泠以为他想起了昨晚那些糟糕的经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罢了,这交易对你不公平

长雾谷凶险。苍耳突兀地说了一句。

琅泠一愣,有些诧异地看他。

此去谷外,需避虫蛇,过险谷,闯毒瘴。苍耳大概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停了一下,才接着说,独过已不易,带我,你需麻烦数倍。

琅泠听懂了,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你要新做个交易?

旧事已过。苍耳不理会他,只说,我不信你。

也对,一夜情哪里值得信任,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只是原来真有人对自己那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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