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谢问已经扶着他的肩,连哄带推地示意他别犟着了,赶紧撑伞。
闻时其实有点纳闷,他想说你知道我拿什么东西当食物,你不害怕?但又觉得这话问出来有些矫情,便没再开口。
西屏园外的这条街确实有些诡异,也许是生意冷清的缘故,还不到晚上8点,两边的店铺就关完了。
那些店面并不讲究,不知多久没打扫过,窗上蒙着厚厚的灰,雨一淋,就流下一道一道水印,像被划花的脸。
店里的东西影影绰绰,看不清轮廓。有时猛一晃眼,总觉得有人直挺挺地站在漆黑的店里。
整条街居然没有路灯,只有西屏园的一点灯光,远远落在身后,被雨笼罩着,雾蒙蒙的,有点老旧。
这里不让车进来,必须得走到望泉路和这条街的交叉口。
夏樵估计吓得够呛,一路都不敢说话。因为这街上说话会有回音,乍一听就像有人跟在后面叹气似的。
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存在感小到只有脚步声。
街边垃圾桶附近忽然窜过一只黑影。闻时朝那边看了一眼,应该是只野猫,嘶哑地叫了一声,便顺着围墙翻进了望泉公馆里。
拐个弯就是望泉路了。谢问的声音在雨里不甚清晰。
嗯。闻时应了一声。
他感觉谢问拍了拍他的肩,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颈侧的皮肤,可能是生病的缘故,触感凉得惊心。
又过了一秒,他忽然想起来,谢问是带着手套的,根本不可能是这种触感。
那拍他的是谁?
第17章翻车
闻时回过头,看到谢问一手举着伞,一手插在兜里。
他伞沿压得很低,挡着斜雨,只露出清瘦好看的下颔。
你刚刚拍我了?闻时问。
我?谢问脚步没停,却愣了一下,没有,有人拍你?
谁知道是不是人。闻时讥嘲道。
这话把夏樵吓一跳,他一把抓住闻时的胳膊,声如蚊呐:什么意思?有东西跟着我们吗?
闻时:不是。
他刚好走到长街与望泉路的交叉口,这里立着唯一一盏路灯,灯泡蒙着尘,连光都是灰扑扑的。
夏樵还在抖,他吊在闻时胳膊上,越抓越紧:不是?为什么说不是?
谢问也好奇地探过来。
因为不是跟着我们闻时垂眸看着地面,三个人并行,却只有他一个人有影子,是跟着我。
夏樵和谢问猛地刹步。
闻时脚下一转,抡起伞就甩向两人!
他动作又戾又凶,甩过去甚至能听到风声。
夏樵和谢问被扫得退让两步,正要再扑。就见闻时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了一团棉线。
手指灵活地一勾一扯,那团看似凌乱的线便飞快绕在他左手五指间。下一秒,线甩了出去。
那一端明明是空的,却像坠了千斤,带着猎猎风声在那两个冒牌货身上缠缚几圈,又落回到闻时右手。
他微偏着头,肩窝夹着雨伞,绷着劲瘦的十指朝两边一扯,棉线瞬间收紧,死死勒住缠在中心的两个人。
它们扭曲着无声尖叫,然后噗地散成一片水雾,再没踪影。
闻时直起脖子,重新握住伞柄。
雨依然下个不停,刚刚那一瞬间的紧绷就像个突如起来的插曲,但是闻时知道,他又进了某个人的笼。
他四下看了一圈,隐约看到了望泉路中段有灯光。没弄错的话,那就是望泉万古城了。
闻时打着伞一边朝那处走,一边低头把手指上缠绕的棉线咬扯下来。
结果刚扯了一下,就感觉有东西啪嗒一下落在他后颈上,应该是水滴,冰凉彻骨,顺着骨骼线滑进衣服里。
他下意识回头,背后是长得看不到头的路,一片死寂。
啪嗒
又一滴水落下来,洇进发梢。
闻时乍然反应过来,他还打着伞,怎么可能有水滴穿伞而过???
他抬起头
一张白森森的人脸贴缩在伞里,湿漉漉的头发垂挂下来,水滴顺着流淌下来。
闻时:
他默然片刻,一手握着金属伞骨,啪地把伞收了!
人脸被夹在伞中,发出一声闷闷的惊呼,然后连脸带伞被闻时扔了。
托这些东西的福,他到达望泉万古城的时候,整个人都湿淋淋的,面无表情往门柱边一杵,比鬼吓人。
夏樵就是被他吓哭的。
你蹲这干嘛?闻时踢了那不争气的玩意儿一下。
夏樵吸了吸鼻子,从柱子旁边站起来:这里视角好,能看到来人,而且这根门柱大,背贴着它有安全感。
但谁他妈能想到他闻哥不走寻常路,从背后绕过来也不吭声,就那么站在旁边滴水。
夏樵想了想又补充道:蹲着也比站着有安全感。
闻时:你站跟蹲区别也不大。
夏樵:???
这算人身攻击了吧哥?夏樵说。
闻时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拎着T恤领口抖了抖水:谢问呢?
没看到。夏樵惊魂未定,我本来跟着你们走的嘛,走着走着就发现你俩怪怪的,伸头一看我草,脸都不对!我当然撒腿就跑,没顾得上看路上有没有其他人。
他上次跟着闻时、谢问入了一次笼,知道笼心一般是建筑物。这次便没有乱跑,看到这座商场就直奔而来,目标明确地在这蹲守。
谢夏樵每次直呼谢问名字都觉得很怵,没礼貌。但叫谢哥吧,又有点奇怪。因为谢问虽然温和,却给他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他斟酌半晌,才找到一个不那么烫嘴的称呼:那个,谢老板如果也入笼了,应该知道要来这的吧?
他刚想说对方有可能先进笼心了,要不咱们进去找找?
就见闻时不太耐烦地拎着T恤前襟,避免潮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说:等着吧。
你不是不耐烦等么???
夏樵在心里说。
这座商场设计得像个卷起的纸筒,微微倾斜,线条挺流畅的。如果窗明几净,应该还算漂亮。
但它很久没被清扫,墙面有一道道泛黄的污渍,玻璃也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里面什么样。
站在外面,只能看到几个商铺亮着零星的白炽灯,冷清得像个废弃大楼。
不知道是笼主对它的印象,还是它本就这样。
闻哥,你说这是谁的笼?夏樵喃喃道,会是那个司机吗?早知道不接那把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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