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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判官——木苏里(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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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就听卜宁说:我在想,笼主或许是咱们这座松云山。我的阵把整座松云山、连带着山下的村子和人,一并藏匿包容起来。

他虚握起拳头说:就好比一枚桃核。钟思和庄冶身上压了这么多年的怨煞,就是桃核里溢出去的黑雾。这道理是不是和笼主一样?

只是把一个人,换成包裹着人的一座山。

我本以为,只要钟思庄冶身上的怨煞除弄干净,这笼自然就解了。没想到还差了一点点,具体怎么回事,那两位张家的后生主动下山去看了,等他们回来再商量也不迟。

嗯。闻时沉声应道。

这笼还是得尽快解了出去,毕竟他还要去找一个更麻烦的笼。他自己的灵相以及尘不到都在里面。

行了,你去看师父吧,不过他可能还卜宁把布巾搁回桌上再一转身,发现闻时人已没了。

闻时太久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以至于他踏进去背手关上门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阵效还在,他自己是一身云雪长衣,头发束得干净利落。榻上的人阖眸坐着,红色罩衫从榻边垂坠下来,屋里混着浅淡的茶香和药香。

桌案上的烛灯光线昏黄而温柔,掩盖了榻上人深重的病气。

刹那间,闻时几乎有种错觉。

就好像他还在松云山,日复一日地练着傀术。白日听着师兄弟们吵闹不休,夜里回到山巅,借着朗月和灯火,望一眼屋里的人,再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收束着手里的傀线,目不斜视地走开。

而这冗长的一千年和个中种种,不过是一场大梦。

闻时背抵着门站了良久,终于抬脚走到了榻边。

他看到了对方袖袍阴影下的手,像枯瘦的荒骨。

闻时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那并不是他认知中的触感,陌生到令人茫然。

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无声地扎进心口,一阵闷闷的疼。

闻时闭了一下眼,忽然听见谢问微带沙哑的嗓音低低地响在耳边:我要是没醒,是不是就看不到有人偷偷进我房间了。

第82章渊源

这句话离得太近,嗓音又太低。

闻时轻轻偏开头,白皙脖颈浮起一片浅淡血色,从耳根蔓延下去。只是屋内烛火并不明亮,淡化了这番变化。

只有咫尺之间才能看得清。

你装睡?闻时直起身。

他个子也很高,表情又总是冷冷的,垂眸看人的时候总有种不大高兴的意味,常会给人几分难以亲近的感觉。

夏樵被他这么看着,恐怕扭头就要跑。但这点在谢问面前却从未起过作用。更何况谢问的目光还在他脖颈泛红的地方停留了两秒。

于是那片血色褪不下去了。

闻时第一次觉得皮肤白也很麻烦。

好在谢问已经收回目光,说话的时候倦意里带着一抹笑:你怎么还反咬一口。

闻时:卜宁说你还没醒。

他刚刚也来过?谢问说,那他可能只是开门看一眼,没有过来动手动脚。

闻时嘴唇动了一下,可能想反驳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谢问垂眸认真地看着他的手,忽然沉声道:疼么?

疼什么。闻时问。

谢问手上枯化的痕迹还没消散完全,异常瘦长干燥,触感有点微硌有点凉。他拇指抹过闻时的手指关节,问道:这双手勾着傀线往自己身体里扎的时候,疼么?

闻时怔了一下,下意识要抽手,却被谢问反握紧了。

他说:我教你傀术,不是让你对着自己用的。

闻时嘴唇抿成一条线,因为昏睡刚醒显得没什么血色。

他没避没让,垂眸看着谢问,像最薄最利的刀刃被人轻捏在指腹间,安静又时刻带着锋芒。

他说:我学会了就是我的,想对谁用就对谁用。

谢问抬起眼:跟谁学的这么疯?

闻时:你。

谢问眸光动了一下。

明明他坐着,闻时站着。明明是他微抬着头,而闻时眉眼低垂。这种极容易被压制的姿态丝毫没有让他处于下风,他依然透出一种温和又纵容的意味。

他们就像闻时最常用的白棉傀线,绷得很紧,线与线之间隔着微末的距离。

交错着,又纠葛着。

闻时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我为什么这么疯,你早就知道。那你呢?

谢问嗓音轻低:我什么?

闻时抿了一下唇,没吭声。

你说洗灵阵谢问顿了一会儿,还是渡灵?

渡灵两个字落在闻时耳里时,他极轻地眨了一下眼。

洗灵阵是因为知道你执拗,凡事喜欢自己悄悄找办法,明明不擅长骗人,却总试着骗人,骗不过去还会生闷气。谢问的嗓音很低,说到生闷气时带着模糊的笑意,只是很快便隐去了。

至于渡灵谢问静了片刻,那是因为你的灵相碎片跟着那些尘缘一起到了我这里。

闻时垂眸看着他:你可以用手指。

就像当初沈桥给夏樵渡灵时候一样,从指尖挤一滴血。

谢问说:手指当时枯化得厉害,已经挤不出血了。

这句话解释完,闻时没有开口。

他看了谢问很久,然后偏开了视线。

就在他以为话题又一次蜻蜓点水,不会再有什么的时候。他听见谢问低低沉沉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其实真要滴血,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闻时心脏倏地一跳,再次转眸看向他。

他静默良久说:我没打算想而已。

不知哪条窗缝里穿过一缕夜里的风,桌案上的那豆火颤动了一下,烛光倒映在灯油上,温黄一片。

有鸟被什么东西惊起,扑扇着翅膀从屋外的树边飞走了。

屋里氛围暧昧胶着,闻时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有多近,近到呼吸都是交织着的。

他在即将触到的瞬间微微偏开脸,哑声咕哝了一句话。

因为太低也太过模糊,谢问没听清,他抬手抵了一下闻时的侧脸问:什么?

闻时眯着眸子转回来,说:我说还在卜宁的阵里,他是阵主,什么都知道。

说完,他直起身,只是表情有点微妙的不爽。

谢问怔了一下,眯起眸子看着他的脸,忽然转头沉声笑了起来。

张岚、张雅临姐弟俩就是这时候回到山顶的。

他们在山下查了一圈,带了点信息回来。卜宁老祖客气斯文地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说做主的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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