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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GL)——若花辞树(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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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回到了小客舍中,她最后一次见阿宓的时候,她喂她服药,喂她饮水,要她快快好起来。

明苏觉得像梦,倘若不是梦,哪有这般好呢。可即便是梦也好,如今除了梦,她还能去何处见她。

她想说,我乖,我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别走了,若非要走,将我也一并带走吧。

无人回答,可阿宓气息却始终在,轻轻地包裹着她,安抚着她。明苏跟着安稳下来,不住地朝着那气息靠近。

她想问,你是不是回来了?

却开不了口。

她想说,你不回来也无妨,你可以喜欢别人,可以抱抱别人睡,也可以忘了我,不见我。

只要你还留在这世间,我便觉得算是与你白头相守了。

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时觉得着急,怕醒来什么都没有了,一时又想阿宓还在的,她会陪着我。

像是疯了一般,什么念头都冒出来,一时是郑宓也喜欢她,一时是郑宓恨她,抛弃她,可所有的念头都汇成一句,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好。

但阿宓的气息却极使人安心,稳稳的,始终都在。

明苏疯乱的心绪竟被安抚了下来,她想阿宓一定是回来了,她没事,她平平安安的,否则怎么会在她身边呢。

她不住地朝着那边靠近,直到阿宓抱住她,将她容纳在怀里,明苏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看看她。

她极力睁眼,却是头痛欲裂,眼皮沉得似山一般。

但她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看一看阿宓,她努力地睁眼,竟是真的睁开了。

她看到她真的被抱在怀中,明苏一喜,想,不是梦,是阿宓回来了。

她接着抬头,看到的却是另一人。

心顿时便如被刀剜过一般,明苏疼得蜷缩起身子。

郑宓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方稍稍合眼,睡得并不深,她一动,她便醒了,眼睛还未睁开,口中已柔声安抚:殿下别怕。

睁开了眼,低头欲看明苏如何了,却对上了一双赤红的眼眸。

郑宓一愣,随即欢喜:你醒了。

明苏发丝杂乱,面色苍白,赤红的眼中逐渐浮现痛恨,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声音嘶哑难听:滚

第四十三章

被她靠着睡了整夜,郑宓半边身子已麻了。劈头盖脸的一句滚,她竟没反应过来。

明苏的模样,着实使人担忧,上回相见,她形如困兽,而今便仿佛当真成了一头被困于陷阱的走兽,浑身都是刺。

你先躺好,胡院首就在殿外,我宣他进来。郑宓温声,欲探身为她掩下被角。

明苏看着她,眼神似刀,又极冷漠,落到郑宓身上,如芒在背。

郑宓像是没发觉,取出被下的手炉,里头的炭火已凉了,她命人装新的来,又替明苏压好了被角。

胡院首入殿来了,先向二人行了礼,明苏的目光一直在郑宓身上,那目光已不是往日或带些嘲讽,或冷淡疏离,又或无意之间流露出的依赖信任,已彻彻底底地只剩下了怨憎与厌恶。

这二人氛围不对,胡院首埋首把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半晌,郑宓问道:如何?

胡院首微微抬头,看了眼公主,磕绊了一会儿,方回道:风寒入体,还需静养,殿下需好生用药,不可过度操劳。

郑宓看了胡院首一会儿,看得他又低下了头,方觉无趣,道:胡卿去开方子吧。

风寒这样的诊断,自非真话,不过是碍着她在,且又照看了殿下一夜,辨不清她是不是「自己人」,斟酌后,顺着明苏的态度,虚言以对罢了。

胡院首退了出去。

宫人送了新换了炭火的手炉进来,开门时郑宓透过门缝看到了外头,外头白雪皑皑,却是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明媚。

她接过手炉,欲放入明苏的被窝里,手腕便被牢牢地抓住了。

她的手冰凉的,劲道很大,郑宓动弹不得,只得对上她的目光。

明苏的眼神已不只是厌恶,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要你滚得远远的,我便什么病都好了。

郑宓的手抖了一下,她看着明苏,确定这话的的确确是自这人口中说出的,又对上她尖刻的眼神,抬起右手握住明苏的手腕,欲将她的手拉下来。

可明苏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她用了全力,都未能拉动她。

郑宓的眼睛已开始红了,她开口,哑着声:松开

明苏当真觉得她烦了,松开手,翻了身,背对着郑宓,不闻不问。

郑宓仍旧将手炉放入她的被窝中,也仍旧替她压好被角,倒了杯水,放到床头,做完了这些,方开门出殿,一语未发。

贞观殿外,贤妃与德妃来见,玄过知殿下醒了,也知她此刻必不愿见这些无关紧要之人,便将二人拦在了门外。

二人位居四妃多年,在这后宫中几是说一不二,何曾有小小的内侍敢如此无礼?纵使是皇帝身边的赵梁,见了她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玄过就是不让,他面上也是和气恭敬,言辞更是客气得体,可那双腿便似与地面长到一起了,一分都不让。

二人也不好硬闯,只得离去。

贤妃尚好,不见便不见,虽觉受气,但她本就心思深,面上也不显露。

德妃气性则大一些,回头见那小宦官还立在原地,见她回头,十分恭敬地往下一揖,气得笑了:贤妃妹妹瞧,这玄过像不像一个人?

何人?

李槐啊。德妃道,仁明殿的前内侍首领,笑面狐狸,面上和和气气,见了谁都笑脸相迎,私下里手段阴狠,后宫诸人谁见了他不怕。

贤妃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德妃也许久不曾提起这些旧人旧事了,偶一提起,不免说得多了些:可他对废后,对信国,当真是忠心,我记得,信国幼时,第一回去书房,便是他送去的,那会儿信国还小,李槐唯恐她累着,要使肩舆抬她。

偏偏信国少时是沉稳的性子,又是第一日拜见师傅,不步行恐不心诚,不肯,非要自己走。

李槐无法,只得跟得紧紧的,又恐殿下头一日上学不习惯,那一整日,哪儿都未去,就在书房侍候着。

贤妃还是不说话,德妃却望过来:我记得明辰还背地里嚼过舌根,说信国上学,竟是皇后跟前的内侍首领做的侍读,好大的架子。

贤妃心下暗恼,面上却笑着道:明辰素来孝顺友悌,待明苏更是爱护,怎会说这样的话?

若不是他那时初入朝堂,正忙着,便是叫他去给明苏做侍读,他也乐意去。

说完了这一句,便到了一处岔路口,二人自来相看两厌,干脆分道扬镳。

郑宓在檐下立了许久,草木石阶上的雪似是被阳光镀了层金,暖暖的,可再暖,都是假,雪仍是彻骨的冷。手腕有些疼,郑宓用右手抚了两下。

玄过应付完二妃,入门来,见了檐下的皇后,忙上前,恭敬道:娘娘怎地出来了。

郑宓面色如常:公主醒了。

玄过大喜。

本宫先回去,公主若有事,定要使人来说。郑宓吩咐道。

玄过笑道:小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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