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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GL)——若花辞树(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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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记得,臣曾与殿下说过,「人老了,难免怀旧,朝中如臣这般,私下里怀念的大臣,应当还有吧」,都是见过当年盛况的,都是知晓太傅忠心的,那般忠心耿耿,全无私心的辅佐,都能招致猜疑,招致灭门,谁能不心寒?

楚恩叹了口气:加上陛下好听美言,于是善于献媚之辈崭露头角,二位皇子相争,派系之别甚于才干德行,习惯了旧日作风的大臣们自然看不惯,也自然只能沉寂下去。殿下此行,是拨乱反正,臣等期盼已久了。

这是第一回有人告诉她,她所行是拨乱反正,是正义之举,而非遭人唾骂的谋朝篡位。

明苏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当真是如此,还是掌权之后。

不论她所行为何,都自然有人将她所行粉饰成大义凛然的模样。

于是她也就未能接话,心头乱糟糟,说了一句:太尉先回府去吧,母妃今日便会去看望外祖母的。

楚恩闻言,也就起身告退了。

明苏枯坐了片刻,心下乱糟糟的,似是思绪缠成了线团,理不清头绪。

她很想与亲近的人说一说话,但淑妃眼下当已出宫了,而阿宓要晚膳时方至。

明苏有些后悔了,昨日她该与阿宓说,她不止要晚膳,她一日三顿加宵夜全都要。

不过,若是如此,阿宓兴许会觉得她黏糊糊的,过于粘人了。

明苏低落了一会儿,赐下许多珍宝,让淑妃带回家去,赐予太尉一家。

大臣们也很为难,中书令与几位重臣私下里商议了一番,接下去要如何行事。

陛下已被软禁,京中局势尽在公主之手,最好便是公主登基,如此局势也就平稳了。否则,兴许会再起动荡。

至于女子登基是否妥当,大臣们倒不大在意。前朝曾出过一名女帝,也是公主即位。

虽只一人,但到底有过先河,有过先河的事,即便稀少,也使人生出有例可循之感,不会觉得别扭。

但公主的难点便在于,陛下尚在,理当由陛下禅位,这才能使场面圆满。

可陛下是何心思?公主这不紧不慢的,又是何心思,他们当真摸不透。

几位大臣商议后,决定由中书令、尚书令与御史大夫一起上书,求见皇帝,而后说服皇帝,下诏禅位。如此,事情便成了。

明苏闻言,也由得他们去了。

她与郑宓说好,最迟不能迟过酉时,可她自申时便开始期待了,批阅奏疏时,不时地便抬头朝门外张望。一直到殿外有内侍来禀,皇后到了。

她忙露出极为专注地模样,直到郑宓踏入殿中,方显出才发觉她来了一般,搁下笔,行礼道:儿臣见过娘娘。

郑宓走到她身前扶了她一下,而后领着她去偏殿的小圆桌旁,命人将晚膳摆上了。

明苏目不转睛地盯着宫人,看着他们将一道道菜肴摆上来,而后尝了一口,是郑宓的手艺。

明苏立即便高兴了起来,命人盛了饭,与郑宓一道用膳。

二人的食量都不算大,但明苏不愿浪费了郑宓的好意,她宁可用得慢些,也要将膳食都填到肚子里。

到后头,郑宓只好阻拦她:饱了就好了。

明苏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搁下碗,问:你明日还来吗?

说好每日都来的。郑宓说道。

明苏便觉安了心,道:那我还等你。

郑宓笑了笑。

明苏又与她说了几句话,都是些有的没的,有朝政,也有她的一些想法。

说了一会儿,唯恐郑宓觉得她无趣,她尴尬地笑了笑,问:你会否不喜欢我过于粘着你。

她很拘谨,郑宓自然察觉了,她还察觉明苏心中装着事,却不愿与她讲。

她看着明苏,看了她良久,看得明苏低下了头,郑宓心下酸楚,是分别太久,以至于重逢之后,都不知该如何相处了吗?

她望着明苏,想六年前若是没有那场杀戮,她们会是什么模样?而今又会如何相处?

她微微地探身,靠近明苏,明苏感觉到她越来越近了,她揪了衣角,心下既慌且怕,想要逃开,却又不舍得逃开。

郑宓靠近了,明苏合上了眼,郑宓的唇印到了她的唇上,软软的,还有些颤意。

明苏两耳嗡鸣,紧张激动,她忍不住动了下唇,在郑宓的唇上蹭了蹭,二人皆紧张得双唇干燥。

郑宓退了开去,唇上的柔软消失了。明苏睁开眼,面上绯红,眼中水波粼粼,怯怯的,又含着期待。

你会否不喜欢我过于亲近?郑宓问道。

明苏立即摇头:我喜欢。

郑宓便弯了弯唇角,眼波温柔而缠绵,柔声道:那么,我也喜欢你粘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一下哪儿够啊。

第六十一章

说完了这一句,郑宓便觉明苏显然高兴多了,眼睛里都是明亮开心的光芒。

她行止间亦积极得多,帮着郑宓将碗碟杯箸收拾到食盒中,又命人取茶具来,她亲自为郑宓沏茶。又将今日楚太尉来过的事与郑宓说了说。

母妃多年不曾见过外祖母了,我真担心外祖母玉体不健。明苏担忧道。

多年不见的母亲,再相见却是老人家弥留之际,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郑宓也不知如何安慰,便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待淑妃娘娘回宫,你好生陪陪她。

明苏颔首:只得如此了。她说罢了,又不动声色地朝郑宓靠近了些。

她们坐下窗下的一张软榻上,天还未黑,还有些余晖透着窗纸映入。

这时辰,当是宫人入内点灯的时候,但明苏并未使人进来,她就想趁着无人,好好地与郑宓说说话。

郑宓自然发觉她靠近了,但她也未揭穿,由着她说几句话便挪近些,直至她们身子相触,肩头相抵。

阿宓明苏唤她。

郑宓转头,余晖透光窗纸,照亮明苏的一侧,她认真地望着她,问出盘桓心中已久的疑问:你为何不与我相认?这六年间,你去了哪里?何时到了皇后身上的?

我郑宓开了口,又沉默下来,斟酌片刻,方自最好答的问题答起:我在六年前,被程池生杀害,再睁眼就到了去年夏日,皇后大婚后的第三日。

此事十分诡异,明苏接受得这样快,单单是因此事是发生在郑宓身上的。

眼下听细节,她还是颇觉怪异奇诡。她领悟了一下,方问:可是一下子穿过了中间的五年,到了去年夏日?

郑宓点头,耐心地与她解释:便似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五年后了,也不是自己了,成了别的人。

明苏起头跟着她的话缓缓地点头,听到她说她不是自己了,她忙反驳:你还是阿宓,你一直是阿宓。

她说得极为肯定,一面说罢,一面还严肃地点了点头,以示她所言不虚。

郑宓便忍不住笑了笑。明苏以为她不信,忙道:真的!

她说着,又有些得意,你看,虽然相貌不同,声音不同,可我还是将你认出来了,可见你还是阿宓,与原先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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